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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海路(西藏路-華山路段)上的梧桐樹的數(shù)量,馬路南側有368棵,北側是369棵。2014年8月28號夜道我親自數(shù)過。 2001年2月18日下午三點多,安徽男子韓先生徒手從金茂大廈四號門外墻攀爬大廈,最終成功登頂后被警方處以治安拘留。開始攀爬前,韓先生對路過的一名上海女士講:我要爬金茂了。女士嫌鄙地回了一句:神經病! 韓先生臨近登頂?shù)淖詈髱讓樱艿绞覂扔^眾的鼓掌鼓勵,服務小妹貼心地用記號筆在A4紙上標明所在樓層做引導。那年還沒有微博,是東方網(wǎng)做的直播。拘留所里,韓想偷偷保留吃飯的調羹做紀念,警察眼烏珠一彈:調羹摸出來,昏頭了! 1950年代,上海出品的國產手表顯示承擔軸承的紅寶石數(shù)量的“鉆”在表盤上寫為“占”是因為繁體“鑽”筆劃太復雜寫不下,只能用同音上海話“占”替代。 至少到1980年代初,在上海商店買單時不需要顧客自己去收銀臺,而是用鐵絲架空串聯(lián)起柜臺、收銀臺,現(xiàn)金、發(fā)票和找零呼嘯來回,完全無需顧客走動。 Beat it就是摑伊,讓伊去是Let it be,Michelle就是米莧,乖乖隆地咚就是Amazing。 在上海話語境里,稱呼一名年輕的新媒體編輯為“小編”是一樁邪氣粗魯?shù)氖麦w。同樣,“邊”姓人士在上海話語境里的處境也比較尷尬,稱呼伊“小”“老”儕勿大合適。 突然,也就是suddenly,上海話里發(fā)音為“了么?!保皇恰蔼毬选?! 魔都街頭常有異人出沒,前幾年是地鐵胖老師,最近是五原路一枝花。自稱被某著名鋼鐵企業(yè)領導迫害的胖老師擁有大量粉絲,前幾年某鋼鐵企業(yè)高管被雙規(guī),很多粉絲在朋友圈發(fā)文感慨:胖老師大仇得報。 一直懷疑有一個神秘組織控制了上海所有賣梔子花的老太婆。這個組織采取高度標準化:白發(fā)老太(只能是老太,老頭賣梔子花太娘)、品類統(tǒng)一、花托鉛絲拗得也一模一樣——還有那句著名的雞湯:今世賣花,來世漂亮。 1949年以后,上海灘有一個混了邪氣好的唱戲老太,在人民子弟兵攻進城之前幾天還在忙著帶小姊妹火線唱戲慰問……國軍。覅問我哪能曉得的,1999年我為了寫城破50年的專題文章去上圖翻舊報紙自家發(fā)覺的。所以講,勿好隨便翻合訂本。所以講,啥個無情啥個無義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1990年代中期,我剛做記者的辰光收過一張老板的名片,title是“儒商”,當時我就一記頭冊那過去。 電影《今天我休息》和《小城之春》的編劇是同一人,搿朋友1980年代初還編劇過《愛情啊,你姓什么》。 1990年代-2000年代早期,魔都餐桌上最裝逼的腔調之一是將“礦泉水”簡稱為“礦水”。這個稱呼莫名其妙而來又莫名其妙而去。 外灘對面一堆球狀建筑,傳說因為某人喜歡球狀體。我見過東方明珠幾個落選方案的模型,每一個都比前者好看。 某Leader江湖人稱“老板”,為人海派且發(fā)語詞多“冊那”。某次伊視察游泳隊,相熟教練發(fā)嗲:老板,人家儕吃Y的喏。老板眼烏珠一彈:冊那搿么倷也吃呀! 國外某雜志記者采訪本埠一自由派老寫手,知其近況不佳,特更換寒酸衣著前往。白發(fā)老寫手如期出現(xiàn)。一身挺刮的阿瑪尼。 某老記郊區(qū)開房。情敵尾隨,欲破門而入。老記臨危不亂,從條線消防隊調云梯自后窗逃之夭夭。 1987年斯皮爾伯格在外灘拍《太陽帝國》因為燃燒有毒有害物質被上海市民舉報,環(huán)保部門到場后開出5萬人民幣罰款,后經中方合作方斡旋打了7折,實收3萬5。 上海話里“黃”“王”不分。如果碰到一個中年男人正好姓黃或者王,如果儂正好帶了小囡,一般不建議讓小囡喊伊“黃(王)伯伯”。非要喊,就一聲可以了。因為上海話里廂“黃(王)伯伯”的意思是辦事體弗牢靠,經常要黃特的意思。 上海有條烏魯木齊路(其實要細分為中、南、北三段),老上海一般稱之為“木齊路”,但是對新疆首府烏魯木齊從來勿會簡稱“木齊”。因為這條路在1943年汪老板收回租界之前叫“麥琪路”。 一般上海人儕相信老早徐家匯太平洋百貨反復播放草蜢的《寶貝對不起》是因為商場原址是育嬰堂。 上海最兇險的十字路口是定西路武夷路路口,諧音“定死無疑”。 東方路老早叫文登路,因為上海話諧音“墳墩路”,最后改為東方路。勿改還是蠻嚇人呃。朋友儂啥單位?東方電視臺。啥地址?……2000號。道理差不多,宋園路老早叫陵園路。 嘉定有條馬路,叫“新冠路”。 楊浦區(qū)有條路叫“政府支路”。 姆媽(丈母娘),我在靜安區(qū)有套房子。哦,在啥地方???彭浦新村。死了滾! 上海話里“茄子”勿叫“ga子”,叫“落蘇”——這個單詞一般可用于測試上海人群里的孫悟空和六耳獼猴。 同樣,上海話里的“閃電”勿叫“suidian”,叫“豁現(xiàn)”。馬桶豁現(xiàn),就是竹制的馬桶刷。 大餅、油條、粢飯、豆?jié){被稱為上海人早點的“四大金剛”——其實這個比喻脫胎于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上海工業(yè)鼎盛時期位于上海閔行的四家大廠:上海電機廠、上海汽輪機廠、上海鍋爐廠和上海重型機器廠。 上海點心店里黑洋酥湯團和鮮肉湯團是一個鍋子里下的,哪能區(qū)分?一種湯團捏成句號,另一種捏成逗號。 1980年代,一個叫張平的上海人翻墻進淮海路美領館,進到總領事寢室。穿了睡衣的領事很冷靜,和張平聊了幾句。張沒拿啥么事,翻墻原路返回。后來張被抓,領事去說情,沒用,照樣槍斃。 劉長樂叫長樂是因為出生在上海市長樂路一婦嬰。 上海人取英文名字,男生一般不建議叫Richard,鄔姓吳姓范姓不推薦Paul,女生絕對不建議取Debbie或Ivory。 生產資料一條街北京路老早有爿第十三五金店,接到電話,營業(yè)員一般講:儂好,十三店。后被客戶投訴。于是話術改為:十三店,儂好。 在上海去醫(yī)院看病人不能帶蘋果,因為諧音“病故”。 鵝之所以叫“白烏居”,是為了避諱鵝的諧音“我”。 上海人的處世秘訣是三句話:關儂屁事?關我屁事?鋼筆樣子死了滾! 原南京東路華東電力大樓樓下閱報欄是著名的男同聚集地,馬路對面是中國第一盞路燈亮起來的地方。 龔作為姓在上海話里不讀gong,讀jun,蓋因為如果一個男人姓龔,女的如果還像稱呼老王一般喊伊老gong賽過被伊占了便宜,老jun就ok。瓦崗寨翟(zhai)讓的翟,上海話里讀di,北翟路,做姓氏時也讀作di,不曉得是不是為了避諱“賊”的發(fā)音。 錦江飯店創(chuàng)始人有故事的董小姐1950年代初將錦江捐給國家后在上海是租復興西路的房子住的,租金由政府挺張直到1966年,鄰居是柯靈。 奉賢西渡的江景房1990年代初期的售價是每平米800塊。 五角場入過好萊塢的法眼??苹闷端肪驮谖褰菆鋈f達廣場對過取過景,男主角就是后來扮演《小丑》的朋友,女聲優(yōu)是斯嘉麗·約翰遜。 數(shù)年前,五角場廣場竣工后經過一番周折向社會征名最終確定名稱為五角場廣場——據(jù)稱這個名字差點輸給“五角場環(huán)島廣場”,只不過“環(huán)島”上海話諧音“摜倒”不吉利而被放棄。神奇的是,兩個名字第一個提出的都是一個姓范的福建人。 1970年代,上海里弄內的電費收取采用居民自治——劃分區(qū)域,區(qū)域內每家輪流收取所有人家的電費再上繳,大電表和各家小電表之間的差額按照每家人頭均攤。出現(xiàn)過有人將電費卷走跑路去新疆的事體。 1970年代,磚頭、籮筐、草繩、廢報紙可以作為居民分身替代在菜場各攤位面前排隊,以提高買菜效率。 1952年初落成的衡山電影院是上海第一家眾籌影院,三分之一的建造資金來自周邊銀行、工廠和市民集資。 至少在1950年底前,上海依然能看到好萊塢電影。洋片退出市場的主要因素之一是稅率太高——不曉得時任財政局顧局長對此是否有貢獻。 直到2010年,上海市區(qū)電影院的絕對數(shù)量才超過1949年。 王洪W的毛筆字可能是上海保衛(wèi)科科長里廂寫得最好的。 造反司令陳阿大的雙胞胎弟弟陳阿二的婚禮是在今天的網(wǎng)紅打卡地安福路上一棟獨立洋房的花園里舉行的。這棟房子的對過今天是多抓魚二手書店。 1950年代,某外商電車公司退出上海時,向政府移交了一筆鈔票,開出一張名單,講好將來名單上的老職工退休時每人發(fā)退職金。政府講,好的呀。1970年代,老職工陸續(xù)退休,政府一諾千金,每人發(fā)人民幣2000塊,相當于6年薪水總和。 100多年前,南京路永安百貨選址時用了人工大數(shù)據(jù)——兩個人一人兩只麻袋,一只空的,一只裝滿豆子,分立馬路兩邊,走過一個行人就朝空麻袋扔一枚豆子。最終認定南京路南側人流更多,遂定址。 1970年代公交車,乘客發(fā)覺皮夾子被偷一定要哇啦哇啦,駕駛員聽到會得冷笑一聲,講:自己摜出來!一般情況三只手就乘亂摜出來。勿肯摜,車子直放派出所。如果是夜車,駕駛員還會貼心地關脫車燈幾秒鐘,燈亮了,皮夾子也就出現(xiàn)了。 1980年代早期,看黃帶運道勿好會得判無期的。 某三把槍標記的公司早年動過腦筋想冠名外灘紀念碑。上頭沒同意。 1970年代,上海弄堂里的唐氏綜合征患者殘而有所樂,會被居委會組織起來去公交車相幫維持秩序。伊拉熱心,力道大。最后一個人軋上車,功不可沒。 現(xiàn)代明星白相的搿套么事,80年前上海灘就有了。當年的The king of評彈就是白相哈雷的,有老婆,還軋女朋友,去電臺做直播,訓練徒弟模仿自家聲音,自家去會女人。家主婆了還屋里廂聽無線電,邊聽邊和女兒講:哎,儂覅講拿老頭子聲音倒是越來越嫩了哦。有辰光實在跑勿開,只好差徒弟去陪女朋友看電影。終于出事體。某天King通宵麻將搓好,想想順路去女朋友屋里廂算了,走到弄堂口,迎面看到愛徒走出來。辣一記耳光揎過去,從此決裂。 小辰光里弄里廂小朋友罵山門有一個世紀未解之謎,就是“拿媽只莉莉”,為啥是莉莉,為啥“拿媽”就不可以是“莉莉”,啥人曉得? 1980年代,日本電器商店陳列商品是沒彈簧繩子牽牢的。后頭東渡去扒分的上海人多了,才有了彈簧繩。 傅雷遺書里提到過武康大樓的606室。這間房間后來鄔立強住過。不過鄔立強講傅雷寫錯了。鄔立強現(xiàn)在住的房間是陳沖住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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