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漢昭武帝劉聰行刺殺兄考辯：真相還是發(fā)明？

巴西太守 2021-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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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點(diǎn)：卞玉京

討論：劉琨

整理&排版：張飛

前趙是東晉五胡十六國的第一國，最初的國號是漢。漢昭武帝劉聰即該漢國的第三位皇帝。

傳統(tǒng)史籍告訴我們，他不是開國皇帝劉淵的太子，是在被兄長新帝劉和鏟除時反殺成功當(dāng)上的皇帝，而且還為了穩(wěn)固帝位殺死了自己尚在人世的另一個兄長。

《資治通鑒》卷八十七（公元310年）：

漢主聰自以越次而立，忌其嫡兄恭；因恭寢，穴其壁間，刺而殺之。

翻譯過來大概的意思是，匈奴漢皇帝劉聰因?yàn)樽约菏窃酱味?dāng)?shù)幕实?，即并非兄弟中最年長者，所以忌憚“嫡兄”劉恭，于是趁劉恭睡覺，派刺客在劉恭寢室墻壁挖洞行刺殺之。

但問題是，縱觀《晉書》，我們恐怕將發(fā)現(xiàn)，劉恭這個人是否存在，都是個問題。換句話說，如果確有其人，一些原本順理成章的事情反而有些說不通了。

《晉書·劉元海載記》（劉元海即劉淵，避諱唐高祖李淵，故稱字）：

永嘉二年，元海僣即皇帝位，大赦境內(nèi)，改元永鳳。以其大將軍劉和為大司馬，封梁王，尚書令劉歡樂為大司徒，封陳留王，御史大夫呼延翼為大司空，封雁州郡公，宗室以親疏為等，悉封郡縣王，異姓以勛謀為差，皆封郡縣公侯?！?strong>封子裕為齊王，隆為魯王。
……
立其妻單氏為皇后，子和為皇太子，封子乂為北海王。
元海寢疾，將為顧托之計(jì)，以歡樂為太宰，洋為太傅，延年為太保，聰為大司馬、大單于，并錄尚書事，置單于臺于平陽西，以其子裕為大司徒。元海疾篤，召歡樂及洋等人禁中受遺詔輔政。以永嘉四年死，在位六年，偽謚光文皇帝，廟號高祖，墓號永光陵。子和立。
和字玄泰。身長八尺，雄毅美姿儀，好學(xué)夙成，習(xí)《毛詩》、《左氏春秋》、《鄭氏易》。及為儲貳，內(nèi)多猜忌，馭下無恩。元海死，和嗣偽位。其衛(wèi)尉西昌王劉銳、宗正呼延攸恨不參顧命也，說和曰："先帝不惟輕重之計(jì)，而使三王總強(qiáng)兵于內(nèi)，大司馬握十萬勁卒居于近郊，陛下今便為寄坐耳。此之禍難，未可測也，顧陛下早為之所。"和即攸之甥也，深然之，召其領(lǐng)軍劉盛及劉欽、馬景等告之。盛曰："先帝尚在殯宮，四王未有逆節(jié)，今忽一旦自相魚肉，臣恐人不食陛下之余。四海未定，大業(yè)甫爾，愿陛下以上成先帝鴻基為志，且塞耳勿聽此狂簡之言也?！对姟吩疲?豈無他人，不如我同父。'陛下既不信諸弟，復(fù)誰可信哉！"銳、攸怒曰："今日之議，理無有二。"于是命左右刃之。景懼曰："惟陛下詔，臣等以死奉之，蔑不濟(jì)矣。"乃相與盟于東堂，使銳、景攻聰，攸率劉安國攻裕，使侍中劉乘、武衛(wèi)劉欽攻魯王隆，尚書田密、武衛(wèi)劉璿攻北海王乂。密、璿等使人斬關(guān)奔于聰，聰命貫甲以待之。銳知聰之有備也，馳還，與攸、乘等會攻隆、裕。攸、乘懼安國、欽之有異志也，斬之。是日，斬裕及隆。聰攻西明門，克之。銳等奔入南宮，前鋒隨之，斬和于光極西室。銳、攸梟首通衢。

《資治通鑒》：

庚午，漢主淵寢疾；辛未，以陳留王歡樂為太宰，長樂王洋為太傅，江都王延年為太保，楚王聰為大司馬、大單于，并錄尚書事。置單于臺于平陽西。以齊王裕為大司徒，魯王隆為尚書令，北海王乂為撫軍大將軍、領(lǐng)司隸校尉，始安王曜為征討大都督、領(lǐng)單于左輔，廷尉喬智明為冠軍大將軍、領(lǐng)單于右輔，光祿大夫劉殷為左仆射，王育為右仆射，任顗為吏部尚書，朱紀(jì)為中書監(jiān)，護(hù)軍馬景領(lǐng)左衛(wèi)將軍，永安王安國領(lǐng)右衛(wèi)將軍，安昌王盛、安邑王飲、西陽王璿皆領(lǐng)武衛(wèi)將軍，分典禁兵。

老皇帝劉淵給自己的兒子們立儲的立儲，封王的封王，還有拜大官的，但嫡子劉恭在哪里？封了什么王？拜了什么大官？劉和剪除四個封王的弟弟的時候，為什么忽略了劉恭？

好，我們姑且認(rèn)為劉和出于某種原因?qū)⒐Ш苄湃巍５牵?/span>

《晉書·劉聰載記》：

既殺其兄和，群臣勸即尊位。聰初讓其弟北海王乂，乂與公卿泣涕固請，聰久而許之，曰："乂及群公正以四海未定，禍難尚殷，貪孤年長故耳。此國家之事，孤敢不祗從。今便欲遠(yuǎn)遵魯隱，待乂年長，復(fù)子明辟。"于是以永嘉四年僣即皇帝位，大赦境內(nèi)，改元光興。尊元海妻單氏曰皇太后，其母張氏為帝太后，乂為皇太弟，領(lǐng)大單于、大司徒，立其妻呼延氏為皇后，封其子粲為河內(nèi)王，署使持節(jié)、撫軍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易河間王，翼彭城王，悝高平王。遣粲及其征東王彌、龍驤劉曜等率眾四萬，長驅(qū)入洛川，遂出轘轅，周旋梁、陳、汝、潁之間，陷壘壁百余。以其司空劉景為大司馬，左光祿劉殷為大司徒，右光祿王育為大司空。偽太后單氏姿色絕麗，聰蒸焉。單即乂之母也，乂屢以為言，單氏慚恚而死，聰悲悼無已。后知其故，乂之寵因此漸衰，然猶追念單氏，未便黜廢。又尊母為皇太后。

當(dāng)時齊王劉裕（不是宋武帝！）、魯王劉隆（不是漢殤帝?。┮呀?jīng)被劉和派去的軍隊(duì)干掉，而劉和也被劉聰反殺，但整個過程中還是沒有劉恭只字片語。

官方宣布的劉乂不接受劉聰讓位的理由是劉聰年長，也根本沒考慮劉聰還有個“嫡兄”劉恭。

修成于北魏的《十六國春秋》和修成于唐朝的《晉書》都沒有關(guān)于劉恭的記載，而修成于北宋的《資治通鑒》卻突然冒出這么個劉恭來。

試想一下，是不是如果劉恭從來都沒存在過，那么劉淵不給劉恭封王封官、劉和攻殺弟弟們的時候不考慮劉恭、劉乂說皇帝應(yīng)該哥哥來當(dāng)?shù)臅r候也不考慮劉恭，是不是都很順當(dāng)了？

那么除了《資治通鑒》以外，就沒有一本書記載劉恭其人其事嗎？

有的，屠喬蓀的《十六國春秋》。寫過《十六國春秋》的不止一朝一人。但是，屠喬蓀是明朝人，本就在司馬光生活的年代之后。

也就是說，不能排除在司馬光之前沒有人在史書上記下劉恭這個人的可能性。

司馬光編纂《資治通鑒》的意思是要皇帝學(xué)習(xí)治國之術(shù)，結(jié)果在取舍史料的時候夾帶了一些私貨，如在記錄玄武門之變前李靖、李勣的立場時，在《考異》中說明了自己的取舍：

《統(tǒng)紀(jì)》云：「秦王懼，不知所為。李靖、李績數(shù)言大王以功高被疑，靖等請申犬馬之力。」
《隋唐嘉話》（劉餗小說）：「太宗將誅蕭墻之惡以主社稷，謀於衛(wèi)公靖，靖辭；謀於英公徐績，績亦辭。帝由是珍此二人?！?/span>
二說未知誰得其實(shí)。然劉說近厚，有益風(fēng)化，故從之。

而《舊唐書·高祖諸子列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