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舊時光，放歌新時代”征文——

古老的技藝 永恒的記憶

王俊林

童年的農(nóng)村生活里，夾雜著泥土的芬芳、糯米酒的香甜、壇子菜的咸辣……更讓我懷念的還是那段封存在舊時光里，那記憶深處的古老技藝。

篾匠在當時那個年代是受人尊重的，方圓幾十里地也就那么幾名手藝精湛的好篾匠。篾匠技藝大多是祖?zhèn)鞯模叶酁榭可匠陨?、生活在竹林中的世代匠人。在鄉(xiāng)里，請篾匠還得以村為單位，提前預(yù)約，尤其是臨近農(nóng)忙季節(jié)，篾匠更是有忙不完的活。

邵東盛產(chǎn)水稻和黃花，在當時，曬谷離不開曬谷墊子，曬黃花離不開黃花搭子。農(nóng)忙季節(jié)，房前屋后的禾場坪、空地里，還包括農(nóng)家自行搭建的木架子上都是金黃一片。每家每戶都會有幾床曬谷墊子、幾張黃花搭子和幾擔谷籮。

由于使用頻率大，這幾種農(nóng)器具是最容易磨壞斷篾的，這也自然成了篾匠們的主要營生。

篾匠進村來，會挑著一副專用擔子，里面盛放有大小不一的篾刀、度篾齒等物。他通常會拉開嗓門吆喝：“修篾籮、篾席、曬谷墊子、黃花搭子、竹椅、涼床啰……”人們一聽到聲響，準會出門相迎，按照事先約好的順序，篾匠逐一上門服務(wù)。主家殺雞宰鴨，好茶好酒招待，還時常提醒篾匠慢工出細活。

篾匠的手藝講究精、細、巧，劈篾是篾匠最重要的基本功。將竹去枝葉，再把竹子劈成各種各樣的篾。剖出來的篾片，要粗細均勻，青白分明。

篾匠的飛絲走篾，嫻熟的動作令人眼花繚亂，如同在表演一場雜技。篾片在匠人指間翻飛，一個個破洞修補如新，一處處松散的竹篾又恢復(fù)緊致。修谷籮邊框，有時要用到大塊的竹篾，匠人會將青竹在火上烤軟便于定型，輕松一抽、一拉、一扳、一按，就替換了原來的老框。

兒時的我們對匠人的手法嘖嘖稱贊，他會笑瞇瞇地伸出滿是老繭的雙手：“看，這都是練出來的！”

現(xiàn)在人們曬谷都用水泥地面了，傳溫快，易晾曬，且耐用。可曬出來的稻米，無論是口感還是顆粒外形，其質(zhì)量都不如竹墊子曬出來的好。

隨著模具技術(shù)的發(fā)展，當今盛物的器具多為塑料制品，但傳統(tǒng)竹篾手工的靈氣是機器所無法具備的。竹篾匠的工藝，在當今高端盛物器皿及精美工藝品中仍世代相傳。

“手拉風箱，呼呼的響，火爐燒得火旺旺……”這是湖南花鼓戲的精彩唱段，形象描述了補鍋的過程。對于我們這代人而言，補鍋這項技藝是再熟悉不過了。

兒時的農(nóng)村，家家戶戶使用的鍋多為生鐵鑄造。柴火熊熊，硫磺熏熏，鐵鍋容易穿孔裂縫，再加之物資匱乏，誰家的鍋輕微破裂都舍不得扔掉，大家就等著補鍋匠的到來。

“補菜鍋、鼎鍋、荷葉鍋……”，補鍋匠的吆喝聲每個月會定時響起。

這種敬業(yè)精神現(xiàn)在想來是令人欽佩的。他不按時進村，生怕人家做不了飯菜，生怕老鄉(xiāng)家的豬吃不上潲。在當時，鄉(xiāng)下人喂的畜禽都是吃熟食，一來節(jié)約糧食，二來畜禽更肯吃、肯長。

補鍋匠一吆喝，整個村子都熱鬧起來。大人將破鍋爛鍋都提了出來，能修補的囑咐匠人修好，不能修的交給匠人熔鐵水，抵幾個錢。小孩子則一窩蜂圍攏來看補鍋。

補鍋匠找一處避風的位置，把鐵鍋支在腿上，用小鏟把鍋底的煙垢一點點刮凈，找到鍋底的洞眼或漏縫，用一柄尖頭的小錘，將太細的漏縫適當擴寬，以便修補。

匠人把風箱和爐子連接起來，在爐子生火后放入焦炭，有節(jié)奏地推拉著風箱桿，待火旺后，放上坩鍋，加入小塊的鑄鐵鍋片化成鐵汁備用。

小孩最喜歡看匠人拉風箱和熔鐵水了，看著那一團紅，孩子們興奮得不得了，調(diào)皮的小孩還會湊上去拉幾把風箱。

補鍋匠左手持石棉片，右手用鐵勺舀出坩堝里的少量鐵水，倒在石棉片上，左手迅速地移到鍋底破縫的一端，往上一湊。這時，右手拿起石棉裹成的圓柱棒，在鍋面上往鐵水處一按再一擦，待鐵水冷卻，鍋也就補上了一段。如此反復(fù)，直到縫隙補好。用粗砂輪將鍋內(nèi)凸起的補疤略加打磨，再用細砂紙平整一遍，使之不妨礙鍋鏟的攪動，最后抹上些黃泥漿，主人當場用鍋裝水檢驗后就算大功告成了。

隨著物質(zhì)生活的提高，高壓鍋、無煙鍋都已走進了千家萬戶，補鍋也成了已經(jīng)遠去的一門職業(yè)。但我常想，那年月如果沒有補鍋匠的走村串巷，人們吃飯都會成問題。

幸福生活的今天，我們不能忘記老匠人們的辛勤付出。

【作者簡介】王俊林，工作單位：邵東創(chuàng)新實驗學校。原籍：邵東楊橋鎮(zhèn)書院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