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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內(nèi)心的樣貌 我內(nèi)心住著一個驚恐萬狀的尖叫的小女孩。 她一直在尖叫。 這是我不久前才看清的事實。 應該比車禍更早,車禍只是加劇了驚恐,當火車壓到身上的瞬間,旁觀的人沒有說聽到尖叫,估計已經(jīng)驚恐到叫不出來的程度了吧。 聽說出生的時候就各種不好,沒出滿月就全身濕疹潰爛,整整三年,是一個全身流水流血的嬰兒,日夜啼哭,媽說起這些全是厭棄和無窮無盡的責怪。 記得小時候就容易尖叫,叫聲凄厲。遇到任何事情,尖叫聲起,完全無法控制。 “叫什么叫?嚇死人了!” “死丫頭,你嚇著我們家狗了!” “老鼠不可怕,你的尖叫才可怕!” “游戲機可不能進家里,你看游戲時的尖叫聲能嚇死人?!?/span> …… 年輕的時候到北京換假肢,住朋友家的大雜院里,縱橫交錯的小胡同。有一次騎自行車穿越小胡同,迎面遇到另一輛車,身體快速反應錯開了相撞,自行車已經(jīng)拐進另一個小胡同,聽著遠遠的凄厲的尖叫聲在身后的胡同里回響,好久好久,才知道,是自己此前的尖叫…… 人到中年,在別人眼里,我已經(jīng)是冷靜理智的知性女子。表面上淡定從容,幾乎不再尖叫。我也忘了那些慌亂和驚恐的時刻。 但我是壓抑的、羞澀的、保守的、封閉的。獨處的時候都不自覺的克制和壓抑。別人在神情中、身體僵硬的姿態(tài)里能感覺到我的壓抑。說不出哪兒不對,就是無法深入交流,表面上客氣。 遇到呆子之后,是全然的改變,一瞬間就發(fā)生了。我以為是他的天然無礙,他的全然接納,他對人性的體諒和了解。反正,放松極了,比獨處還要放松。 后來,他也說過:“你恐懼,用層層的水泥鋼筋把自己包裹起來,不許人靠近?!?/span> 他還說:“我試圖進去,一次次碰得頭破血流。” 我知道他是對的,隱約明白他的意思,可又無法清晰認知。總說:“親愛的,你救救我吧?!?/span> 他說:“我救不了你,只有你自己能救自己,如果你連救自己的勇氣都沒有,那你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我知道他是對的。 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到。 向前走。 只有向前走。 除了在佛法中尋求最終的解決之道,我還到心理學的書籍里去了解人性。 讀著武志紅的《巨嬰國》,突然明白了一點:我們都是巨嬰,共生的巨嬰,生命中有許多的傷害,而我,一直是那個驚恐萬狀的尖叫的小女孩。遇到呆子之后,當他看到這個驚恐的小女孩,并且安撫她時,小女孩慢慢放松了,尖叫聲輕了,有時候甚至停下來。失去他,遭遇世事,再沒有他的守護,小女孩的神經(jīng)越來越緊張,尖叫聲又響起…… 事實上,半輩子了,這個尖叫的小女孩一起都在,驚恐是她主要的表情,尖叫是她始終的表達,而這尖叫聲只有呆子聽到過,體諒過。 心理學認為:我們需要被看見,被看見是被療治的重要一步。 我看見自己內(nèi)在的樣貌了。 接納她、體諒她、安撫她,是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正如呆子所說:“只有你自己才能救自己?!?/span> 但愿這個尖叫的小女孩停止尖叫,不再驚恐,慢慢放松,慢慢長大。如此,完成這一世的使命。 (2016年12月文) 我總是想,人活著就是為了修行吧,深處的改變才是根本。首先是覺察,覺察真實的自己,了解人性,真實地面對,才會有改變的發(fā)生。呆子來到我的生命里,最重要的就是幫助我覺察自己,幫助我從深處改變。 我看到這個尖叫的女孩了,呆子的話,如果你連救自己的勇氣都沒有,就沒有人能夠幫到你了。 我決定救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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