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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了這么久的詞評,寫了那么多張敬軒和陳奕迅的歌,居然我最喜歡的歌手張國榮的歌都還沒寫過一首。 喜歡張國榮是從高三開始,那時候我看了同桌的一本紀(jì)念張國榮離世10年的三聯(lián)周刊雜志,開始了解那位與我生在不同時代的明星。 后來我看了《霸王別姬》,聽了那首《當(dāng)愛已成往事》。張國榮的歌太過經(jīng)典,很多首都可以超越《當(dāng)愛已成往事》在我心中的排位,但至今仍然沒有一部電影能夠取代《霸王別姬》在我心中的位置。 說是《當(dāng)愛已成往事》的詞評,也可以說是《霸王別姬》的影評吧。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fēng)雨” 張國榮飾演的程蝶衣,年少時被母親賣給戲班子之后,取名小豆子。 小豆子恨自己的母親,當(dāng)被人嘲笑母親是窯姐的時候,憤憤地把母親留給他的唯一一件棉襖毫不留情丟進火盆燒掉,對母親沒有絲毫的留戀。 也是,為了自己生存,砍掉兒子一根手指,絕情地把兒子賣給戲班子的母親,有什么好留戀的呢? 母親說會常來看他,可是小豆子等了一年又一年,只不過是等來了一次次的失望。然而這些,也只不過是小豆子一生風(fēng)雨的開始。 小豆子一生的悲哀,或許從被砍斷手指的時候就注定了,斷了“根”,斷了念想。
“忘了痛或許可以,忘了你卻太不容易” 小豆子初入戲班,因為形象身段的原因,師父給小豆子定位青衣。但是一個少年男孩,怎么可能一下子接受“我本是女嬌娥”這樣的臺詞。 小豆子的固執(zhí)是骨子里與生俱來的。即使被打爛了手,也固執(zhí)地念著“我本是男兒郎”。 在一次選角中,又念錯了。這一次大師兄小石頭,也就是后來的段小樓,再也不護著他了,用煙斗狠狠搗著小豆子的嘴,搗出一嘴的血。 這一次,小豆子才真正入戲了,因為小石頭的原因,小豆子終于成了真正的虞姬,從此,小石頭成了西楚霸王。 《霸王別姬》的這一筆,也正是暗示著,小石頭成就了小豆子,段小樓成就了程蝶衣。既然可以成就,自然也就可以摧毀。 程蝶衣可以忘了練戲成角的痛苦,甚至可以忘了自己的性別,但卻忘不了段小樓。
“為何你不懂,只要有愛就有痛” 程蝶衣的悲哀就是在于他人戲合一,雌雄同體,不瘋魔不成活。他認(rèn)定了段小樓就是他的西楚霸王,認(rèn)定了,就要一輩子不離不棄。 程蝶衣想要段小樓做他一輩子的西楚霸王,想要和段小樓唱戲,唱一輩子的戲,少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 程蝶衣是真虞姬,段小樓卻是個假霸王。段小樓終究是活在俗世堆里的人啊,他就是個無情、冷漠、決絕的戲子。 盡管程蝶衣放下身段挽留段小樓,放下倔強和驕傲,百般柔情地凝望,千般留戀不舍地說:師哥,你別走。段小樓還是去找那凡塵的女子逍遙快活了。 臺上的霸王下了臺,就成了程蝶衣嘴里的黃天霸。程蝶衣有多愛段小樓,心就有多痛。
“忘了我就沒有痛,將往事留在風(fēng)中” 說一句“忘記”太容易了。但要真的那么容易忘記,世間怎會有那么多的情債和情傷。 經(jīng)歷了師兄弟二人的分分合合,經(jīng)歷了革命、抗戰(zhàn),經(jīng)歷了21年的風(fēng)霜,程蝶衣和段小樓終于再次合作登臺。 這一次,沒有觀眾,沒有日軍,沒有軍閥,沒有共黨,沒有紅衛(wèi)兵,只有師兄弟二人,重溫舊日的情懷。 這時的程蝶衣再次說起那句“我本是男兒郎”,一幕幕往事又涌上心頭。 原來,我本是男兒郎?是誰,把我掰成女嬌娥?這些年來,我是誰?虞姬嗎?我愛的人是誰?西楚霸王嗎? 不!全都錯了!是的,錯了,那又怎樣?他已經(jīng)是瘋魔的程蝶衣,人戲不分。 他眼前看到的,只有一個落魄的段小樓,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霸王末路,曲終人散。這也許是程蝶衣最好的結(jié)局吧。 忘了我就沒有痛,如果忘不掉,就讓往事,連帶我一起,消失在風(fēng)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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