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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的疫情(一) 劉述濤 元宵節(jié),坐電腦前想寫這篇文章時,還看到有朋友在微信中說,好好的一個年,給一場疫情給攪和成什么樣子,想一想就憋屈。 我倒是沒有這樣的感覺,反而覺得人這一輩子能夠經歷這么一次疫情,也是人生的另一種福氣,就像是給我們普通人的人生顏料里添加了一道色彩。以后同自己的孫輩們講起來,也能夠口水都不掉一滴的,說出許多故事來。就像我的爺爺,他經歷了清朝民國,經歷了鴉片戰(zhàn)爭、太平天國、維新變法、辛亥革命、土地革命時期、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在他六歲的時候,親眼看到自己的奶奶倒在紅毛子的刀下,在他十歲的時候,他看到洪水將自己的親人卷走。也看到過疫氣流行,家家都有僵尸之痛,室室都有號泣之哀。但他每一回說起往事的時候,都是那么的淡然從容,眼睛里全是堅定。 我現(xiàn)在仍記得有一年山洪暴發(fā),人人都心慌往樓上搬東西。唯有我爺爺拄著拐棍坐在客廳里,我朝他喊,你還不走。爺爺看了我一眼,鎮(zhèn)定的說,慌什么,天又塌不下來,真塌下來了,你也要有本事把天當被蓋,這才是男人。 我是一個男人,但直到現(xiàn)在五十歲了,我才真正明白爺爺?shù)挥谛?,從容于表,微笑面對一切的豁達與勇氣,來源于生活給他的那些經歷。當一個人的人生經歷無比豐富的時候,他很自然的就看開了一切,變得從容與淡定。 臘月二十八,我回家過年的日子,坐在的士車上,坐在前面的是一位年紀很大的老人,她戴著口罩,說著一口客家話,司機說是從火車站接上的她。同我坐在一起的一位銀行的老鄉(xiāng),馬上就說,別是武漢回來的喲。司機笑著說,武漢回來的也得載,人家打電話要車,哪還能拒載? 車子到馬市,銀行的老鄉(xiāng)接到她父親打來的電話,說她的孩子流鼻涕水,有感冒,問她是不是到醫(yī)院去看一下。她像是被開水燙了一樣,對著手機吼了起來,這時候哪里還能去醫(yī)院?你沒看電視,醫(yī)院里是最容易感染病毒的地方。我心想,最容易感染的醫(yī)院應該是武漢吧。遂川哪能夠,真正到了遂川縣,哪還了得?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說。銀行的老鄉(xiāng)聽了,還是說,多少事還是不如少一事,我還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事。就聽到她在電話里對她父親說,真的不嚴重就在家里吃點藥,如覺得嚴重,就去…… 看來,武漢的這場疫情,已經讓人人自危,人人不安起來了。但我仍覺得離自己還很遠很遠。 除夕夜,在四哥家里,四哥問我,是不是搬過來住,你一人在小區(qū)里住,反正又不開伙,這樣走來走去,會不會更危險。我說,能有什么危險,我自己會注意。正在玩手機的兒子看了我一眼說,你口罩都不戴,還不危險? 我叫了起來,這就危險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我懂得保護自己。我不會同人說話,也不會挑人多的地方走。 其實哪需要解釋,以前人來人往的大馬路,我這些天走過來走過去都是鬼都碰不到一個,何況是人。 初一,沒有人來拜年,也沒有去別人家拜年。我從書柜里找出了遲子建的《白雪烏鴉》,我又看到了鼠疫來到傅家甸,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那個年代,膽小怕事的王春申走到最后,終于不顧自身安危地加入了感染幾率極高的抬埋隊。我又看到了陳雪卿、于睛秀,還看到最令我心痛和敬佩的秦八碗,這位豪爽剛烈的山東漢子,在母親死在了鼠疫肆虐傅家甸,靈柩無法返鄉(xiāng)的時候,他為了母親靈魂不至孤寂,毅然剖腹為母殉葬,從而將孝道演繹到了極致。 《白雪烏鴉》里的是一群普普通通的中國人,現(xiàn)在面對這叫做“新型冠狀病毒”的又是一群又一群普普通通的中國人。 我也是普普通通的中國人中的一員,面對一天比一天嚴重的疫情,我追上了電視劇,在家里天天看《新世界》。我相信當徐天、金海在向新世界走去的時候,我們所有的人也會在疫情之中,向著新世界走去。 初二、初三一直到十一,日子都在重復,唯一不同,別人不散步,不在路上走動,我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在散步,在路上走動。我仍固執(zhí)的相信,有福之人不用愁,無福之人愁斷腸。在做好自己的同時,一切交給老天爺吧。 待續(x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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