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撰文 | 小龍女  ? 《地盤》特邀撰稿人

中國人總喜歡將人情世故的變化以時間做結。

落葉飄零預示秋天到了，柳枝抽芽意味著春天來了，中國人對時間的感知的確是能從一片葉子蔓延至大江大河的。

即便是鄭州漫天飛雪，大家依然覺得被埋在雪底下的春天很快就要到來。

  1  

讀懂了時間

也就通達了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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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從每個人呱呱落地的第一聲啼哭開。

做小孩子時，時間是一條長河，一望無際不知源起，晨起而學日落而嬉的小生命們課桌上讀書、稻田里打滾，如此反復周而復始。時間如渾沌的黃河水，滔滔不斷連綿不絕。

?孩提時的美好時常索饒心頭

如果不是借助香花兒和臭屁蟲，大多數(shù)人不會察覺空氣的存在。如果不是同學、老師、教室、座位的變化，小孩子也不會刻意感知到時間本身。

日子，究竟是一天一天地過去？還是一年一年地過去？究竟西瓜地里烤鴨蛋那檔子事兒是發(fā)生在去年、前年抑或是大前年？在小孩子心中是辨不真切的。

新歲辭舊歲，每家每戶都把年寫在春聯(lián)上，年是時間自身的紀念。

在小孩子這里年卻是糖、鞭炮、新衣裳。滿地的紅炮紙、能抓一大把的大白兔、平時少見的新衣都是可以高興到拍手跺腳的新年。

?快樂充盈的童年

駝背的老人們口中，總有些久遠故事發(fā)生在久遠的的年份里，那些年份有些是是黑色的，比如1959；有些是紅色的，比如1966年，比如2016年。

當“某年”成為過去，過去的時間越長，味道越醇，再經(jīng)由雕滿皺紋的面龐說出來，頗有幾分江湖的蒼茫。

我當小孩子時候，對“某年某月”便是十分混沌的，河里摸螺螄是哪年，牛背上摔下來是哪年，打石山廟會戲臺子著火是哪年，全然講不清楚。

若不服氣非要用力回想也只有徒勞，那感覺近乎于“地上分明有錢要撿，眼睛卻死活睜不開”，夢魘中凈是無力和挫敗。

佛家常講“頓悟”，俗人看來如千年老參般可遇不可求。但或許“開竅”就是普通人距離頓悟最近的一次。

回過頭來看那些依然堅持不買房的人，時間和歷史的長河里，他們抓住了什么？

?明悟是心靈的指南針

上學的時候，圓臉的語文老師說，朱自清的《匆匆》是一篇描寫時間的膾炙人口的散文。

膾炙人口是沒有爭議的，所以全文背誦更是名正言順。但對有些人而言，顛來復去倒背如流依然不知時間為何物，那就是還未開竅。

開竅必是自身的驚覺。

我的時間意識的開竅，源于火盆旁大孩子的“高談闊論”。

那時候的逢年時節(jié)，下學打工的大孩子們已經(jīng)開始回顧歷史了：哪年進了個什么廠子做了什么樣的鞋子，干了什么光榮的事，得了誰的庇護或者遭到誰的陷害等等。

攏一攏火盆里的火灰，大孩子們言談中隱約有老人們笑談的豪邁，我莫名地對時間的概念由遠及近清晰起來，任督二脈被打通。心里開始默默盤算，什么時候發(fā)生了什么事，什么事發(fā)生在什么時候，意識里漸漸有了時間的記憶。

?在炭火明滅間記憶清晰起來

這是一種奇妙的人生體驗，難以言傳。

直到后來，讀到陶淵明《桃花源記》“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深覺有幾分意會。那種對于時間的感知力從懵懂到自知的變化，用“醍醐灌頂”來形容也不為過，仿佛七竅通了兩竅。

  2  

青春不復

失去方知太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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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年歲漸長，上至大學，黑白默片瞬變彩色超清，男生整日游戲人生、女生整日逛街追劇，時間像打鐵花一樣肆意絢麗。

這時候，莫要說什么“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沒幾個熱血青年能聽到心里的?！敖癯芯平癯?，莫使金樽空對月”才是時間使用的真諦，局中人自稱這段不念過往不望將來的時間為“青春”。

且將詩酒醉花前，非恣意妄為，則枉為青春。

?時光在觥籌交錯中流逝

非得等到畢業(yè)在不遠處頻頻招手，低頭一看，還能打出花兒的鐵汁已經(jīng)所剩無幾。才驚覺剩下的每一天都必將成為歷史、成為記憶、成為日后以饗兒孫的談資。

于是發(fā)愿，對過往的日子要反思梳理，對未來的日子要珍重善待。也開始憧憬著在這個城市里買房、結婚、養(yǎng)兒育女。

彼時，日子不再是一天天地過，而是一幀一幀地過。

校園里的梧桐樹、圖書館里的老書都能凝望出水來，茶水氤氳中都能看出人生的向死而生。

于是，漸漸悟得正在經(jīng)歷的也是正在消逝的，擁有與消逝并存，快樂與悲傷同在，以至于分外珍惜畢業(yè)照、同學錄、教師寄語這些以前認為俗不可耐的東西。

?叫做青春的東西被埋葬

從開始留意時間到懂得惜時惜命，一想到時間的無涯與不可逆，恨不得連教室窗戶上射進來的日光都悄悄夾進書里，人生到這里便又通了兩竅。

這時的開竅，像頭頂開了天窗眼里鍍了金睛，此時重讀《匆匆》，只覺地心驚肉跳、句句真切，曾經(jīng)的輕視與傲慢只能黯然地化為一句：“當時只道是尋?！?！

  3  

在你的明悟中

藏著你未來的路

▽

飛鳥入林、池魚入淵，及至人入社會，人情冷暖、是非黑白也并不能馬上通透。

非得踩幾個雷、入幾個坑、碰幾次壁、痛徹心扉地悔幾次，喜怒哀樂生老病死也或親歷或旁觀過，才知世間萬物各行其道自有道理，蠻力胡干并不總是得上天垂憐和庇護。

?有時候會被人潮裹挾著被動向前

隨著年歲漸長，漸喜別人用“穩(wěn)重”、“成熟”這樣的詞兒來形容自身，而非漂亮、帥氣，也開始珍視生命中普通尋常的人和事。

最讓人感慨萬千的，當屬老同學相聚，從前的千杯不醉現(xiàn)在一杯倒；曾經(jīng)的風流少年現(xiàn)在成油膩中年；曾經(jīng)翻墻住網(wǎng)吧的二混子現(xiàn)在是正經(jīng)育人子弟的人民教師，頗有一絲反差萌。

?從問題少年到為人師表是改變的力量

人人都被時間改變著，一些人因為萬般緣由留在老家，只要你回他就在；一些人為時代所驅(qū)，在異地買房、娶妻、生子，與你藕斷絲連；還有一些人已像浮萍一樣飄零不知所蹤，在人生的道路上漸行漸遠。

大部分人，留在求學的這個城市，有的住進了大HOUSE，有的依然奔波在買房的路上。

佛語云：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當覺察到時間的那一刻起，世間萬物便已是風馳電掣了。

如今的中年人惜時惜命，曉得日子從一天一天地過，到一年一年地過，再后來便是幾十年幾十年地過了。

?人生猶如高速公路上奔走的小車

因為懂得，所以珍惜。

所以，每一本書每一個字都當做是最終的禮拜，走的每一條路都當成是最后的歸途，餞別的每一個人都當成是絕交，所以會用力去讀、去寫、去走、去見，到一定年紀的人的世界，萬事走心。

當人生的厚度足夠讓人肆意回憶的時候，懷舊漸染人生底色。

世人公認，年長的人話多、固執(zhí)。其實，只因遍歷滄海桑田，世間萬物多數(shù)看得出一二三四、識得出子丑寅卯，便比年幼者更話癆、更中矩。

比如，見了朋友吵架的，年長者要說：“我們那時候明明學校很近，也要手拉手一起臥倒在田里看云彩”，點撥你友誼可以更純些；見了飯店吃年夜飯的，年長者要說：“我們那時候過年一定要在家里油炸一切能吃的”，提醒你老規(guī)矩要留心間。

?年輕時總以為自己是風，后來才明白不過是草

年長者還喜年夜飯一定要做一道魚，米飯要剩余，方能年年有余，余吃余剩。大年初一去廟里燒香拜佛，他們也謹記12歲以下的娃娃不進廟，還得掬一捧廟里驅(qū)邪避兇的井水下肚才罷。

規(guī)矩里是敬畏，敬畏里有韻味，那都是時間浸出來的通透。

時間攆著人的腳步走，把人的背攆彎了，頭攆白了，牙齒攆掉了，眼睛耳朵都不靈光了。大家都在感慨“時間過得真快”的時候，其實是在感慨“生命流逝地真快”，花花世界萬般留戀。

?回不去的青春放不下的責任

古人常說：山中才數(shù)日，世上已千年。

其實，是我們身不過數(shù)十載來去匆匆，世上萬般已萬年亙古不變。

從時間的廣袤上看，所有人們所沉浸的快樂、痛苦都是短暫的。沒有任何一種方式，沒有任何人能捱得夠時間的洪流，生命的厚度和廣度累積?？v然家財萬貫、房子成堆，最終留下的唯有日益豐盈的內(nèi)心和歷經(jīng)歲月的喜悅平和。

?心中有愛便能乘風破浪

春哥說，今年注定又是一個豐收年。

是的。風馳電掣中，一切都將迎來新的開始，盡管對這樣的局面許多人有不同的認識，但誰會依然念念不忘那個過去的2016年呢？

時間不等人，一切的美好正在到來。

新的一年，祝大家領悟時間的真諦，惜時如金，方能正心、修身、齊家、治業(yè)、助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