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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的柳宗元 □ 趙佳冉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庇朴铺斓亻g,江面茫茫上,漂浮著一葉孤舟,籠罩著一場下了千年的雪,將“孤獨”二字詮釋得淋漓盡致。紛飛大雪需要人生到一定的境界才能領悟,而柳宗元本身就是大雪,潔白,孤寂、冷清。 他,僅四十七歲,病死于任上。他,前半生才名盡有,后半生坎坷不堪。世稱“柳柳州”,因他貶于柳州,這一貶,山一程,水一程,風雪又一程;這一貶,流離半生,孤獨半生,枷鎖半生。在踏上柳州之境時,不回首,不幻想,不迷茫,一樽“孤獨”的酒伴他余生。 柳家世代顯貴,他少年就心懷鯤鵬之志,21歲考中進士,可謂功成名就春風得意。安史之亂導致唐朝國力衰減,江河日下,為了振興國力,重塑盛朝,他加入王叔文集團推行革新。為此,遭到了宦官集團,部分朝臣,藩鎮(zhèn)勢力的反對派重重打壓。最終,王叔文、王伾等被貶,不久王伾病死,王叔文被賜死,永貞革新失敗。柳宗元也踏上了貶謫之路,帶著喪母之痛赴任永州。 世人皆知貶官后會有機會獲赦,不然就不會有“前度劉郎今又來”,然而柳宗元一等就是十年啊,每逢恩赦給他的卻是“不在量移之限”。元和十年(815年)正月,柳宗元終于被召回京,不但未被重用,反而被貶到更僻遠更艱苦的柳州。正如古有商鞅,近有譚嗣同,為了百姓,為了君王,為了國家,奈何瞽者不識赤子心。 此時,柳宗元獨入蠻荒之地,他是家庭孤獨之人,生活孤獨之人,情感孤獨之人,政治孤獨之人,飽嘗了“境遇之獨”“心靈之獨”。 然,孤獨的赤子有火熱溫暖柔情的心。時好友劉禹錫貶播州刺史,家有母年高,今為郡蠻方,西南絕域,往復萬里,如何與母偕行。如母子異方,便為永訣。柳宗元即草奏章請以柳州授禹錫自往播。當山河沉浮,政治飄搖,自如浮萍,他仍有文人風骨,仍堅守氣節(jié),仍肝膽相照。 他悔過,悟過,曾入古剎,晨鐘暮鼓,只想參悟,但他一直參悟不透變化莫測的政局,只將“愚溪”來自喻。,在半生漂泊于永、柳之地時,他沒有自暴自棄,自我放逐,而是興利除弊,廢酷習,改舊俗,鑿水井,辦學堂,行醫(yī)學,墾荒地,種竹木等,從思想入手,從習慣改變,從人才培養(yǎng)著力等扭轉了嶺南愚昧的狀況。同時,他放下精神重負,尋找自然之美,精神之靜,記下片刻的感悟,短暫涅槃于山水間,徜徉于時光深處,直至生命之光落入西山。當他懷著憤懣與不甘閉上雙眼之時,卻不知那封京師來的召回他的詔書已快到了,他終究沒有等到。他早了一步,油盡燈滅,一合眼就是千年。 有人說,詩詞里的漁翁不是陸游的“懶向青門學種瓜,只將漁釣送年華”,也不是李重光的“一棹春風一葉舟,一綸繭縷一輕鉤”,更不是張志和的“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而是柳宗元的“漁翁夜傍西巖宿,曉汲清湘燃楚竹”,在縱深天地里,少有理解,少有同情,少有關注,更少有稱贊,夜宿山邊,晨起汲水燃竹,帶著悲愴、孤獨、忙碌,踽踽獨行在這曠寂的天地中。 當鳥飛絕、人蹤滅時,孤舟獨叟,一舟一竿,一江一片天地雪,釣起了千年來落寞孤寂的心。世間一切靜止,浮華如塵埃般散去,他成了這片天地中永存的雪,成為用雪雕琢成的一首絕句,吟誦千年。 點評:本文為人物抒情性散文,作者選取了柳宗元這一個歷史人物,以《江雪》為引子,寫出柳宗元孤獨的后半生,對柳宗元的孤獨進行深入解讀,抒發(fā)對他的理解與禮贊。本文行文流暢,語言富有詩意,體現(xiàn)出作者對柳宗元的了解,展現(xiàn)作者深厚的文學素養(yǎng)。 作者簡介:趙佳冉,清江浦區(qū),喜歡文學歷史英語,以史為帆,詩詞作櫓,筆墨當槳,徜徉文學之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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