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號自建號以來,一直以挖掘地方文化作為本公號的一個主要的特色,一直受到廣大讀者的歡迎。這讓我更體會到,最民族的東西才是最具文化的東西,也才是最受歡迎、最有影響和最具生命力的東西。今年因疫情防控,鄉(xiāng)親們、回鄉(xiāng)的游子們多宅于家,于是也就對家鄉(xiāng)的文化、對自己的衣胞之地,對自己的根,多了一份關注和多了一份了解的需求。筆者為了滿足許多讀者的這些要求,幾乎于本公眾號每期都要撰文“說莊道巷”;不過,佤泰興歷史悠久,村莊眾多,差不多是一村有一史,筆者所知僅是九牛一毛,而民間多少閱盡滄桑的知之者、耳濡目染的傳承者則隱于市井鄉(xiāng)野,欲識卻無緣,由是總想以拙文會佳友,以寡知獲眾知,如能遂愿,則余之大幸也!幾天前,有讀者給我留言,要我寫寫野廟口、官溝和姚岱;我一查,此三處而今皆隸屬泰興姚王鎮(zhèn),官溝我已于本公號做過專文介紹,必要時可再發(fā)一次;姚岱,民國時發(fā)生于此的歷史事件讓人刻骨銘心,我也有文涉及過,必要時亦可專文作介;官溝和姚岱這兩處其溝其岱都因戰(zhàn)爭而成,而由此來考證相鄰的野廟口的由來或許還是有幫助的?,F(xiàn)在筆者就先來說一說野廟口這個地方。野廟口,地處泰興城東六七公里。這里三面環(huán)水,東與郭家橋和王家堡毗鄰,西為姚莊(姚岱)和肖萬莊,南與魯家堡隔河相望,北面是私鹽橋,可見這里是一個要口,南口可到河失(這里的失迷亦有說法,有當年岳家軍之故事),還可由官溝去張家營、李家營(官溝、張家營、李家營均有說法,亦有岳飛抗金的故事),北邊則有一個三角地帶,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因而也就無怪乎此處地名中有一個“口”字了。
那么,為何又叫野廟口的呢?這個說法版本就比較多了。一說在光緒年間,村西北有一座古廟未經官方登記注冊,被人稱之為野廟,又因這野廟居路口河口要塞故而得名。相傳光緒十年(即1884年)時,王姓鐵匠先來此落戶,后又有肖、魯、李、胡、梅等多姓遷入,并有了肖家霸、魯家垛子、梅家巷等地名,后來人們才將這里統(tǒng)稱為野廟口。
有人說,這里有廟不假,但廟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土地廟,而且廟在南野口,此處也是通往河失和折東往黑松林(黃橋)的要口,舊時認為人死之后其魂靈首先要去城隍廟報到,“申報戶口”,因此每個州縣,包據比較繁華市鎮(zhèn),都建有城隍廟;泰興城東的河頭莊,因地處泰興城、黃橋鎮(zhèn)當中,河頭莊的人去世后,死者親屬要專門去土地廟卜問土地公公,死者陰魂是去泰興的城隍廟報到,還是去黃橋的城隍廟落戶,而這曠野要口的土地廟“威望”大,所以周邊的人都到這里來燒香卜問。于是,這里也就有了野廟口的名稱。第三種說法是這里為軍事要地,岳飛曾在泰州、泰興一帶抗擊金兵,曾在這軍事要口打了一仗,打得及其慘烈;這是岳飛率軍繼曾為泰興縣令所在地柴墟南霸橋戰(zhàn)役后與金兵在泰興腹地的一次血戰(zhàn),雖然殲敵無數(shù),但岳軍也死傷慘重,為記懷那些陣亡將士,這里村的村民自發(fā)的建了一座廟,因在這要口建的廟是專祭孤魂野鬼的,所以這廟稱之為野廟,這地方便稱之為野廟口(又傳時血腥曾引來眾野貓,故亦稱野貓口)。于此同時,泰興人民還在泰興城東北角的城墻下建了另一座廟,即佘將軍廟。佘將軍是宋代岳飛的偏將,為使泰興免遭金人涂炭,率旅與金人展開殊死搏斗,不幸捐軀。泰興人民感念他的功德,故特為他建廟世代供奉。傳說,廟所在地是他陣亡之處,廟東小河是他的安葬之所。這種說法似乎可信。居史料記載,建炎四年,岳飛為通泰鎮(zhèn)撫使兼知泰州、領管泰興,奉命率兵抗金。因泰州無險可守,退保柴墟。岳飛利用南壩橋有利地形,抗擊強敵。建炎四年十一月初三,拂曉前總攻開始。岳飛部將岳亨派兵潛入敵東營北側縱火,片刻火光沖天。岳亨、傅慶二將乘機率部沖殺敵營,金兵倉促應戰(zhàn),全無還手之力。西營敵軍見東營被襲,急忙過橋增援。岳飛部將劉經、王貴伺機令偽裝成敵軍的士兵,趁亂混進去焚燒營房。過橋敵兵見本營起火,急返回營,被岳家軍一陣砍殺,死傷無數(shù)。被打得昏頭轉向的金兵,竟難分敵我,相互廝殺。劉經傳令偽裝潛入敵營的岳家軍退陣,然后王貴帶領大隊人馬沖殺進去。金兵被岳家軍殺得尸橫遍野,潰不成軍。整個戰(zhàn)斗歷經兩個時辰,殲敵七千余人,捷報傳到后方,柴墟城內外一片歡騰。戰(zhàn)后,岳飛留下“得勝”“雄風”墨寶。然而岳軍在泰興腹地野廟口打響的這一仗,史料似乎沒有明確的記載,但岳軍從南霸橋撤退后進入泰興腹地又與金兵打了一惡仗應是事實,戰(zhàn)役結束,岳軍正是從官溝至張橋扎營(張家營、李家營),東一支則于黃橋稍整,然后相繼進入陰沙(靖江),待安置好百姓即由此渡江去江陰并上書朝廷請求治他泰州、泰興失守之罪的。
這里可有官溝為證。官溝河從張家營往北穿越古城防工事一直通往老龍河,南宋岳軍為了軍中運輸,拓寬河床,疏浚淤泥,在河東岸建有碼頭一座,故名“小碼頭”,是軍中漕運水道,軍為“官”也。軍人疏浚拓寬非民之工程,故名為官河(官溝河),故而有了這條河而得官河莊名。在小碼頭東出口處,有一田塊名為營內,東出口近一千余畝地在南宋時也曾是軍營使用。
再說泰興宣堡曹家河北岸邊的一處竹林內,工友們接連挖出了五座古井。五處古井遺址基本在一條線上,成排狀分布,間距約五百米左右。五座古井均屬磚砌,專家鑒定其時期大體在宋代,距今已有千年。古井遺址處工友們還挖出了兩只疑是宋代“韓瓶”的陶罐。韓瓶是一種流行于南宋和元朝時期的瓷瓶,外形瘦長,是當時軍隊士兵用于取水的工具,其功能相當于現(xiàn)在的軍用水壺。之所以通稱為“韓瓶”,相傳這種陶罐是南宋名將韓世忠攻打金兵時,軍隊里的士兵用的汲水器。泰興宣堡名鎮(zhèn)即相傳因宋代岳飛麾下大將宣秉在此安營建堡抗擊金軍而得名。筆者所居處王坔距野廟口并不遠,有三條“龍路”,實是戰(zhàn)壕,村東平田整地時亦挖了好多有“韓瓶”的古井,遺憾的是未能很好保存。不過這些皆可佐證。一只四系韓瓶、兩個灰瓷碗、一個圓形護心鏡……這些文物2018年被挖掘于古溪鎮(zhèn)常垛村,經文物專家鑒定,這些都是南宋時期的文物,其中四系韓瓶和護心鏡都是當時在泰興境內英勇抗金的岳家軍裝備。這一重大發(fā)現(xiàn),不僅進一步填補了泰興挖掘有關岳家軍文物的空白,也為當年泰興是抗金戰(zhàn)場提供了進一步的實物佐證。至于野廟口這地名,還有一種說法,說是季三韃子當年進京趕考,因餓昏于此,冥冥中竟夢得考題,醒來又見安身處是一野廟,廟中一老者剛給他喂完供品,他剛要道謝,不料老者卻不見了。后來他金榜題名,中了狀元,還做了駙馬,為了感恩,他特到此地燒香,并命此處叫野廟口,同時還在泰興城里建了一寺,名“慶云寺”。這只是一段美傳,實不可信,但慶云寺始建于北宋咸平二年,元駙馬都尉蔡夢祥舍宅增廣,于是“殿宇鉅麗稱名藍”,這倒是有據可稽的。
野廟口地名的由來,還有其他一些說法,但大同小異,主要的為這四種。由于野廟口的地理優(yōu)勢得天獨厚,所以不僅軍事上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同時也是商家的青睞之處。解放前,不少有識之士、有經濟頭腦的人都來這里開店做生意。最先來此地的是泰興西門外陸姓開的酒行、木行;陸桂元家的縫紉店;張姓的糧油店;丁濟東和翟桂林的藥店;劉同春開的新海春茶館店;唐漢成、焦壯元等人開的鐵匠鋪;李少文、殷巧明開的農具……于此同時,還有本莊人肖長安開的槽坊、豆腐店;劉增元的燒餅店;劉光明的肉店等。當時,在這里流傳著這樣的一個說法:魯家堡有三塊銅,野廟口有三條龍(成殿龍、周老龍、凌九龍),神仙從野廟口過一過,還要丟下三塊土機布。出名的這三戶,因兄弟姐妹多,外人不敢欺侮而得名。
新中國成立后,這里成為泰興東門外商貿集聚地,鐵匠鋪和農具廠合并為泰興縣野廟口農具廠,為縣屬大集體企業(yè)。1950年又建了供銷合作社和豬行(后稱之為食品站)以及信用合作社。當時的野廟口可謂遠近聞名。1954年,這里劃歸王魯鄉(xiāng)。1958年設立城黃區(qū)時,這里劃為姚王公社王堡營,1963年歸郭橋小公社向陽大隊,文革后恢復原名,仍稱野廟口。2001年行政村合并,為姚王鎮(zhèn)人民政府所在地,同時野廟口又有了一個行政官名,叫新鎮(zhèn)居委會。改革開放催生了野廟口的繁榮。野廟口是泰興減速機工業(yè)的興起之地,如果說泰興是減速機之鄉(xiāng),那么姚王鎮(zhèn)、姚王鎮(zhèn)政府的所在地的野廟口就是這株減速機之鄉(xiāng)大樹的根。現(xiàn)在,在這塊占地約一平方多公里的土地上有私企十多家,莊內三橫三豎主干道全部硬質化,樓房林立,大道寬闊,環(huán)境優(yōu)美怡人。特別是減速機主題科普公園和鄰近農民公園的建成,更讓人來到這里后心曠神怡,留連忘返,禁不住的嘖嘖稱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