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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先生把司馬遷的《史記》評贊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受到文人墨客的普遍認(rèn)同。這“史家之絕唱”是千古公贊，而“無韻之離騷”就別具慧眼了。先生為什么不說是“無韻之詩經(jīng)”或“無韻之史詩”，而單單要將其贊為“無韻之離騷”呢？這就要從屈原創(chuàng)作《離騷》的原因和意圖說起。 司馬遷在《屈原賈生列傳》中說：“屈平疾王聽之不聰也，讒謅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憂愁幽思，而作《離騷》。離騷者，猶離憂也?！币馑际牵?/span>屈原痛心懷王聽信讒言，不能明辨是非，讓讒言媚語蒙蔽了眼睛，邪惡小人以私害公，品行方正的君子不能容身于世，所以他憂傷愁悶、沉郁深思而創(chuàng)作了 《離騷》。屈原寫作《離騷》的意圖，就是為了表達(dá)對楚懷王的不滿，排解自己心中的憂愁，實際是在發(fā)牢騷，所以名其曰《離騷》。司馬遷對屈原的遭遇等同身受，對屈原的內(nèi)心洞若觀火，所以才在《屈原賈生列傳》中用重筆解釋了《離騷》的根由。仔細(xì)品讀《史記》，就能體會到，司馬遷在《史記》中，也是和屈原一樣，在大發(fā)牢騷。 司馬遷因李陵事件與漢武帝作對，被處以屈辱的宮刑，心里痛恨漢武帝，痛恨劉家。凡是劉家的人，劉家的事，都用貶筆：把劉邦說成是個無賴，沒什么本事，只不過僥幸取勝做了皇帝；把漢武帝描寫成殘忍、暴戾、嗜戰(zhàn)如命的暴君，說漢武帝治國盡用酷吏，不施仁政。相反，凡是劉家的對立面、朝廷不重用的人，司馬遷就大書特書，極力拔高贊賞，花足了功夫進(jìn)行文學(xué)潤色。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項羽本紀(jì)》和《李將軍列傳》，講項羽是多么神勇，反襯劉邦是多么無用；講李廣是多么會打仗，一生卻得不到封侯，而漢武帝的小舅子，衛(wèi)青、李廣利等人，打了敗仗卻個個封侯，譏諷漢武帝不公，不重用包括自己在內(nèi)的有才有功之士?？梢哉f，司馬遷在《史記》中，只要能創(chuàng)造機(jī)會，就會借各樣人物之口，怨劉、罵劉、貶損劉，發(fā)盡了牢騷。魯迅先生正是看清了這一點，所以才評價其為“無韻之離騷”的。意謂《史記》雖然是歷史著作，也同《離騷》一樣，夾雜著藝術(shù)性很高的、手法很巧妙的個人牢騷?？梢姡斞傅难酃馐嵌嗝淳珳?zhǔn)和深刻。 我感嘆啊！有多少不存在的事情，因史家的個人好惡，而被隨意打扮成真實的歷史；又有多少史家的牢騷，反而當(dāng)成真實的事情，被后世當(dāng)作經(jīng)典故事傳播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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