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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囂繁華處舊夢重溫

——漫步滬上田子坊

                                                        蔡兆霞                   

          早春，乍暖還寒，晚風(fēng)還帶著冬日肆虐的激情，獵獵作響，呼呼而過，吹紅了夕陽，吹散了酒旗，醉了一壺滬上流年佳釀。

       暮色四合，落日的余暉籠罩著鐘鳴鼎食，富庶繁華溫柔鄉(xiāng)好似蒙上了一層玫瑰色，泰康路，青石板，飄渺朦朧中緩步走來一位特立獨行，瀟灑不羈的居士田子方，“儃然不趨，受揖不立”，備好水墨脫下上衣席地而坐，宋元君評價此乃真畫者?！霸阜晏镒臃剑瑦湃粸槲冶?，李太白終究與子方擦肩而過。然而，時光流逝，2000多年后，畫家黃永玉再讀《莊子·田子方》，再也無法釋懷，揮毫潑墨，于是這樣一位赤膊盤腿作畫的率性之士田子方走進了十里洋場，“田子坊”取其諧音應(yīng)運而生。黃永玉用藝術(shù)打開了滬上門戶，陸陸續(xù)續(xù)“雙橋”陳逸飛也邁著輕盈步伐走進了繁華摩登處的懷舊時光，田子坊用它的記憶，記錄了石庫門弄堂的前世今生。

       “站一個制高點看上海，上海的弄堂是壯觀的景象”。許多年后，我追尋著王安憶的腳步，攜帶著《長恨歌》，在一個落日的黃昏，走近了田子坊。田子坊的石庫門歷經(jīng)百年滄桑，仍然靜默一隅。作為中西合璧的產(chǎn)物，石庫門門楣精雕細(xì)琢，既有江南傳統(tǒng)建筑中的儀門做成磚雕青瓦壓頂門頭式樣，又受西歐建筑風(fēng)格的影響，常用三角形、半圓形、弧形做成長方形的花飾，類似西方建筑門、窗上部的山花楣飾。歲月悠悠，粉墻黛瓦早已淡褪了炫耀的朱紅，朱漆大門輔首門環(huán)惹來深深銅綠，仿佛訴說著舊時上海灘每一寸方磚，每一片殘垣里的燈紅酒綠，滬上傳奇。

          田子坊里弄每天演繹著兒女情長又不失風(fēng)情萬種。從里到弄，從弄到里，縱橫交錯的電線，三層閣上的的“老虎窗”，伸長的竹竿上嘀嗒嘀嗒濕淋淋的韻味旗袍，那一紙折扇，一方絲巾，一襲長袖，無不彰顯著里弄的復(fù)古韻味。對面窗臺上的月季花顯然也是精心侍弄過的，紅得正艷，伴隨優(yōu)美的申曲旋律咿咿呀呀，年邁的阿婆瞇著眼打著盹，在吱呀吱呀的揺椅上回憶著似水流年，回味著“你儂我儂”，舊時王琦瑤和“老克勒”的故事，恍若眼前，如在昨日。

       田子坊，隱于繁華深處的溫暖弄堂，在每一個晨曦薄暮，暗香疏影的季節(jié)，都適合浮生半日，在慢時光中跌入了溫柔鄉(xiāng)。不同于錦城寬窄巷子，寬盡即窄，窄盡即寬，曲徑通幽處又別有洞天，田子坊星羅棋布，最窄處僅可容肩，迎面偶遇金發(fā)碧眼國際友人，相視一笑，側(cè)身而過。弄堂里是各種文藝范兒的天堂，傳統(tǒng)剪紙、刺繡、臉譜、胭脂盒、上海女人雪花膏、留聲機、古玩、畫廊、特色書店、茶館，美味小吃，酒吧等等不一而足。中西合璧的多元文化讓田子坊名聲大噪。倘若逛的累了，隨處擇一咖啡館，溫一杯卡布奇諾，耳畔傾聽著《梁?！啡绽@梁之音，靜坐一隅，沉浸在慵懶的慢時光里。輕呷一口熱情洋溢的咖啡，唇齒留香，哦，原來這就是老上海弄堂的味道，“和而不同”的文化交融，“大隱隱于市”的歲月靜好。

          如果上海是個有故事的地方，那么田子坊石庫門弄堂的一磚一瓦、一窗一臺、一顰一笑都是一部泛黃的長篇巨制。時光如琥珀，那些滬上傳奇都被封鎖在里面，在每一個有月亮的晚上，在那棵夾竹桃樹下，尋出祖?zhèn)鞯你~香爐，點上一爐沉香屑，向遠方的你細(xì)細(xì)訴說著滬上弄堂風(fēng)情，芬香了流年，溫柔了歲月，溫暖著你我塵世的幸福！

 （注：本文發(fā)表于2017年3月10日鹽阜大眾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