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寶春

依照時令，今兒是立夏粉墨登場、酷夏籌躇滿志的日子。

照例，不到五點，便是被院子里的鳥們的歌兒喚醒滴。

少不更事時，第一次奉讀到“院子里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還是棗樹”時，仿佛被撩撥到了哪一根神經(jīng)，弱弱地有些莫名的感動:原來，日常的平仄中是可以有些異樣的別致的氣象的，只要，你內(nèi)心有云涌，有風(fēng)雷，便自當(dāng)崢嶸些個，氣象萬千。

由此開始拜服先生。這一服，便是半輩子。

最早隨我入駐這個小院的，一棵是李子樹，一棵是小棗樹。李子是朋友送的。因為老家獻(xiàn)縣的緣故，棗樹自然不可或缺。后來，想起吾素尊崇的老舍先生言及他的丹柿小院，稱柿有七德，便急匆匆從市集購回一棵，隨手附帶了一棵長壽果樹，分植于西南墻下。如今，這兩棵樹已如老友般，陪著數(shù)過了一番番的日落星稀，世態(tài)炎涼。

院子里的竹子們也是先來的土著。敬仰其“未出土?xí)r便有節(jié)、及凌云處尚虛心”的高古風(fēng)雅，請朋友多方尋覓而來。初時不過兩株，不過兩歲便蔓延開來，大有獨霸小院江湖之勢。不得已歲歲間伐，淡黃與濃翠于飛，倒也自成一景，恍若江南一偶。這不，新的竹筍又高歌猛進(jìn)了，與它咫尺相對的金銀花、月季們叫著勁兒，肆意地歌唱。

石不言語亦可人。有竹在，自然缺不得石頭們。它們是俺從天南海北背回來滴，積攢多了，便亂點一番芳譜，按方寸氣象堆壘起來。友來，常如數(shù)家珍般喋喋其們之跟腳來歷，倒也洋洋自得。

再有幾日，金銀花生出的金銀盞便可入茶了。再到嚴(yán)冬，丹柿們便與白雪共舞了。到那時，撣去搖椅上厚厚的雪積，捧一杯熱茶，和著毛先生的沁園春，雪，內(nèi)心便涌出些氣概及感慨來。

陽明先生推崇格物。俺，尚需慢慢揣度，細(xì)細(xì)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