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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文 | 錢曉云 · 圖 | 掌柜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我家就在岸上住,聽慣了艄公的號子,看慣了船上的白帆……”這首歌,相信大家都很熟悉也會哼唱,我尤其喜歡,總感覺這一段唱的就是我的故鄉(xiāng)和故鄉(xiāng)的河。 家鄉(xiāng)的河,如今雖聽不見艄公的號子,也看不見船上的白帆,但灣里老人們說,從前,泊沫港確實是一個繁華的商埠,有碼頭,有集市。而且,很多留存下來的歷史遺跡也證明了這里確實響過船工的號子,揚過船上的白帆。世事滄桑,那些景象已不復存在。 故鄉(xiāng)灣名“泊沫港”,顧名思義,必和水有關。不錯,灄水河順流而下,緊貼著灣子的東面。河水波光粼粼,清澈見底,河邊的沙灘經(jīng)太陽一照,銀光閃閃。一河之隔的對岸,田野青山環(huán)繞,綠樹成蔭,碧空如洗,雀鳥鳴叫,宛如世外桃源。 灣子的南面,有一條小河,自西向東,流經(jīng)石橋,包圍了半個灣子。每天清晨,村人都會擔著水桶,將清澈甘甜的河水挑回家中,貯滿自家的大水缸。而后,男人們下地勞作,河邊就是女人們的天地——洗菜,洗衣,家長里短,熱鬧非凡。河邊的大青石板歷經(jīng)人們的踩踏、捶磨,異常光滑,平整如鏡。 小河的水在灣前短暫停留后,一直向南,經(jīng)過一片畈地,折轉(zhuǎn)向東,形成一個夾角,匯入東邊的灄水河。 灣東的大河(灄水河),平時不常去,只在大畈鋤草、耕種時我們才會來到這里。河邊的田畈我們叫它大畈,土壤肥沃,一望無邊,不管你在這兒種下什么,都能喜獲大豐收,當然,必須要付出勞動和汗水。畈上干活的人口干了,就會跑到河邊,咕咕地喝上幾大口,經(jīng)河道上的涼風一吹,渾身的乏累一掃而光。 灣門前的小河與人們的日常生活緊緊相連,我們每天都要去好幾趟,所以我對小河的印象特別深刻,有一種異樣的情感。初中時,班上有個女生是研子鎮(zhèn)的,每個星期天回家(住校),她都要經(jīng)過泊沫港灣前的那座石拱橋,所以她對橋下的小河也很是熟悉。 有一次和她聊到小河時,她不屑地對我說:“這也能叫河?這就一條小港?!睗撘庾R里,我們都認定河比港寬闊,且水流急。當然那時的我們都沒有見過更大的河和海港。我和她爭得臉紅脖子粗,幾天都沒有說話。現(xiàn)在每每想起當時的爭論,都能感受到年少時的天真、可愛。 雖然在河邊長大,我卻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旱鴨子。灣里長輩思想守舊,如果一個女孩子不幫家里干活,卻常常泡在水里玩,肯定會被母親責罵的。那時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們也大都不會游水,只有個別性格外向,如男孩子般頑皮的女孩才會偶爾泡在水中游幾下,但也只會兩下狗刨。 有一年盛夏,正值農(nóng)忙“雙搶”,我和姐姐們在河對面的田間插秧。太陽落了西山,暮色漸漸濃了,東邊的天際還有一彎淡淡的月牙掛在半空,大家都挺直了腰桿,放下未插完的秧苗,起田準備回家。 我們摘下頭上的草帽,脫下防曬的外衣,任由帶著熱氣的晚風吹拂。光腳走下長滿青草的田埂,準備涉水過河回家。河道的水沒過大腿,水流還比較平緩。我們走到河床中央,清洗一身的泥漿,洗著洗著,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撲進水里,在漸漸暗下來的河水中開心嬉戲。 清涼的河水輕輕地浸潤著我們的全身,我們只將頭露出水面,把身體完全交給河水,任由這溫柔的流水緩緩沖洗,如同接受一場免費的按摩。此時,田野里的蟲鳴和著蛙聲,此起彼伏,猶如大自然的交響樂。 空氣中飄浮著泥土和雜草的味道,灣里的房舍都亮起了燈光,孩子的吵鬧和女人的呵斥,在夜色中繚繞;炊煙已裊裊升起,不遠處的石橋上偶爾有汽車駛過;暮色中牽著牛兒歸家的鄉(xiāng)親如一幅黑白剪紙印在天邊,黃昏里的鄉(xiāng)村,寧靜而美好…… 時光匆匆,一晃,額頭已添白發(fā)。故鄉(xiāng)的大河、小河,也早已改變了往日模樣。 今年清明節(jié),因為疫情的影響,兄弟姐妹們都沒有回鄉(xiāng)祭祖。五一節(jié)前夕,城鄉(xiāng)終于全部解封。利用五一假期,兄弟姐妹們相約一起乘坐弟弟的車子,回到故鄉(xiāng)。 到了灣子門口,弟弟將車停在路口,我們下車直接去了父母長眠的山崗。祭掃完畢,回到村口,站在灣門前的橋頭——寬闊的木蘭大道車流如梭,新栽的行道樹枝頭早已冒出了新綠,綠化帶芳草萋萋,一叢叢粉色的花朵嬌艷迷人,向人們張著笑臉。 低頭看向橋下,心頓時涼了半截。往日筆直的河道因為缺少疏通和治理,變成了蜿蜒曲折的一條名副其實的溝渠——同學當年的話語猶在耳邊響起——溝渠里雜草叢生,沙石堆積,流淌著一彎昏黃的溪流,算是沒有斷流而干涸。夢中無數(shù)次出現(xiàn)的小橋流水,被徹底抹去! 河道采沙,村東邊的大河也徹底改變了舊時模樣。以前,脫下鞋子、褲腿一挽就能淌水而過的河道,現(xiàn)在只能架橋或渡船而過。河水深不見底,河道也變寬了很多,除非是有很好的水性,一般的狗刨是很難獨自泅水過河的。 一陣風吹過,河道里掀起一片浪花,拍打著岸邊堆砌的泥石,倒是有點“一條大河波浪寬”的感覺。過去如海邊一樣柔軟、細膩的沙灘不見蹤影,對岸的綠樹蔥籠一片,隱隱露出點點村舍……空氣倒是新鮮如故,藍天異常澄凈,遠處綿延不斷的木蘭山山脈盡收眼底。 穿行在一排排整齊別致的還建房之間,我不知是高興還是惆悵。故鄉(xiāng)的變化對于一直生活在此的人來說,也許是緩慢的,但對于少小離家的人而言,改變卻是巨大的。漂泊在外,一直想留住和找回兒時的味道,生于斯長于斯的人卻迫切希望故鄉(xiāng)舊貌換新顏。新舊更替,歷史的車輪永遠向前,不會回頭。 本文作者錢曉云授權(quán)印象黃陂發(fā)布 關于作者 錢曉云,出生于長軒嶺泊沫港,供職于武漢私企,喜愛文字。 ·END· 有風景 有味道 有故事 印象黃陂 品味黃陂 投稿 | 聯(lián)絡:23090806@qq.com 掌柜微信 | QQ同號:230908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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