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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鄉(xiāng)愁，是糟糠年月里好面饅頭濃濃的麥香。是掛在衣襟為驅(qū)蟲避邪的香囊里好聞的暖香。五月的鄉(xiāng)愁，有時，沉睡在紅棗糯米餡兒的粽子里，母親粗糙的手指輕輕一剝就醒了。有時，繚繞在河畔青青的艾草叢中，尾隨母親的腳步就來到泥墻小院的門楣之上。有時，閃爍在大伯趁著月色磨出的一把把雪亮而鋒利的豁牙鐮刀的刀刃上。有時，隱身于爺爺趕著老牛起五更、摸半夜碾壓的打麥場上。今天，五月的鄉(xiāng)愁是一年一度的端午節(jié)里，女兒都會從江南水鄉(xiāng)快遞來的“真真老老”嘉興粽里。女兒的孝順不免讓我念及去世的父母。尤其母親，已經(jīng)走了十六個年頭。那時，身在“粽子之鄉(xiāng)”嘉興打工的我竟沒來得及讓她嘗嘗名聞遐邇的嘉興粽子。五月的鄉(xiāng)愁，是母親漿洗、晾曬、縫制的補丁被褥、補丁衣服的味道。是父兄、姐姐們推磨時“哼哧、哼哧”的聲音，是少不更事的我們在磨道里追逐、嬉戲的打罵。五月的鄉(xiāng)愁，熏染在心靈手巧的二姐給胖嘟嘟的侄兒做的扎花兒小黃鞋上。趴在麥?zhǔn)掌陂g一趟趟往麥場送水的粗瓷陶罐上。騎在一趟趟跟在父親拉麥秧的架子車后面的大黑狗身上。藏在愛炫耀的“固始母雞”一邊“咯噠、咯噠”的叫著，一邊扇著的翅膀下。五月的鄉(xiāng)愁，棲息在姥姥家那兩棵幾十歲的老桑樹上?！按蛲陥?，垛完垛，娘請閨女堂屋坐”。每年麥?zhǔn)罩?，母親都要帶著孩童時的我們?nèi)ダ牙鸭茵捘侨榘兹榘椎摹⒑谧虾谧系?、蜜甜蜜甜的油光發(fā)亮的桑椹。五月的鄉(xiāng)愁，也睡在隔壁五保戶胡奶奶家草房屋檐下的燕巢里。雖然，網(wǎng)絡(luò)時代的今天，五月的鄉(xiāng)愁堆滿朋友圈、微信群、云空間，如那似火的榴花?？墒牵瑑?nèi)心深處總感覺鄉(xiāng)愁可以停泊的地方越來越少了。譬如，那口全村人世世代代賴以生存的老水井，那棵懸掛大鐘的百歲老槐樹，那位一心為公、鞠躬盡瘁的老支書，那些一個連一個小山包似的麥秸垛……長不過五月短不過冬。鄉(xiāng)村有足夠的時間與空間釀制、堆積鄉(xiāng)愁。父輩有足夠的皺紋可以隱藏，也有足夠?qū)挸ǖ男男乜梢允⒎拧Ｄ切┛粘捕伎罩?，那些日子都長著。院子里一棵十幾年的柿子樹，老婆幾次三番讓砍伐，嫌它柿熟時節(jié)爛柿子、落葉滿地都是。我說，只要不讓拆遷，就一直留著。為子孫留下童年時姥姥家的記憶，讓鄉(xiāng)愁世襲，生生不息。
▎作者簡介：陸楷明，男，1965年出生，河南商水人。周口市作協(xié)會員，江山文學(xué)網(wǎng)會員，愛好詩歌、散文及古韻。作品偶見《陽城月刊》、《項城詩詞》、《印象·甘孜》、《河南詩人》。著有詩集《臨行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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