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了解王家衛(wèi)，已然不惑身

古磨盤州人 2020-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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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電影截圖，存謝！）

又一年的驚蟄，歐陽鋒沒有等到黃藥師，他知道黃藥師不會來了。不久之后，他收到來自家鄉(xiāng)的信件，大嫂在兩年前的秋天已經(jīng)病故。

黃藥師每次去看桃花，其實都是受歐陽鋒之托。歐陽鋒希望他替自己去看望大嫂。黃藥師去西域名義是看桃花，其實，劍客的家鄉(xiāng)根本沒有桃花，桃花是他的那個劍客好朋友老婆（劉嘉玲飾）的名字，他是想看那個叫桃花的女人。

歐陽鋒喝了“醉生夢死”，他好像沒有忘記家鄉(xiāng)的桃花。他大嫂讓黃藥師給他帶去“醉生夢死”的那年秋天就死了，“醉生夢死”不是“忘情水”，不過是大嫂跟他們開的一個玩笑。

人越是想忘記的東西，越是記得刻骨銘心。

《東邪西毒》的劇情介紹完了，像所有的王家衛(wèi)的電影一樣，他不可能一部電影只講一個故事，那樣太浪費了，因為他聘請的差不多都是當時最具有演技實力的演員。我不知道黃藥師與桃花，以及黃藥師與慕容燕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性，僅僅因為黃藥師一只腳踩兩條船？我不知道劍客與洪七故事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性，難道僅僅因為他們都是殺手？也許故事復雜了，人物混亂了，這是王家衛(wèi)給觀眾設(shè)計的第一個局，只有把你搞混了思路，你才會靜下心來認真地梳理。

看懂王家衛(wèi)真的不是容易事，除非你真的用心思考了。比如電影中的開場白，張國榮飾演的歐陽鋒出場，簡單旁白介紹完身世后，就出現(xiàn)了這樣的對話：

看來你的年紀應(yīng)該四十出頭吧，這四十幾年來，你應(yīng)該有些事是不想再提，伙食有些人你不想再見，有的人曾經(jīng)對不起你，或者你想過，殺了他們。不過你不敢，或者是你覺得不值得。其實殺人非常容易的。

好像是呼應(yīng)開頭，在歐陽鋒喝完“醉生夢死”酒后，他依然是這段臺詞。我現(xiàn)在明白了，四十歲對于王家衛(wèi)來說是個特指的概念，古人說，四十而不惑，只有過了四十歲，你才會靜下心來，慢慢地跟著王家衛(wèi)的哲學去思考問題吧。

先說這壇酒吧，世界上只有人醉生夢死，哪有酒能讓人醉生夢死呢？你最想忘記的人和事，往往會成為你最深的記憶。醉過方知酒濃，愛過方知情重。以酒去消解愛情，這除了讓愛情增添刺激，幾乎什么都達不到。

再說說愛情。王家衛(wèi)在《東邪西毒》中要表達的元素是愛情，因為怕被拒絕，所以歐陽鋒選擇了逃離；因為賭氣，大嫂嫁給了大哥，她的哲學是，得不到的始終是最好的，她要讓歐陽鋒感覺到自己永遠是他最深的愛。大嫂贏得了賭氣，但是她輸?shù)袅藧矍椋踔凛數(shù)袅巳松?。但她發(fā)現(xiàn)韶華逝去，但她發(fā)現(xiàn)最好的年華沒有做最好的自己，那些年少的輕狂，除了給自己換來一味后悔藥，還能是什么呢？

無論黃藥師和劍客，對于桃花的愛情都是至真至純的。可惜男女愛情是世界上唯一不能分享的美好，他們只能以躲避來掩埋心中深深的愛。劍客發(fā)現(xiàn)新婚妻子愛上了自己的好友，他選擇默默離開；黃藥師知道了愛情的神圣，他只能遠遠地欣賞著桃花，因為他知道，得不到的愛情也許是絢爛的。他不能辜負桃花，更不能傷害劍客。于是，每年在特定的日子，他會去看桃花。這個桃花，宛若汪倫村長對李白撒下的彌天大謊，那里不是夢想中的桃花源，而僅僅是因為，有個他愛和愛他的女人叫桃花。

在一個春心萌動的日子，黃藥師酒后的一個不檢點舉動，差點招來一場殺身之禍。慕容燕與慕容嫣其實不是兩個人，王家衛(wèi)導演是要表達男女關(guān)于愛情的不同人生觀和價值觀，男人選擇玉碎，女人選擇瓦全。人其實何嘗不是一個情感與理智的陰陽合體呢？究竟選擇理智，還是選擇情感，關(guān)鍵看特定的條件下，誰占上風。獨孤求敗占上風了，因為他一直在找自己的影子麻煩。

最后再說說王家衛(wèi)要給我們傳遞的價值觀，或者說他的人生哲理吧。山的哲理，年輕人或者意氣風發(fā)的人，總是想知道山的那邊是什么？對于一個成熟的人來說，山那邊是什么其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看山時的心態(tài)和心境。處事哲理，歐陽鋒以交易原則跟所有人處理著關(guān)系，因為他害怕被人拒絕，交易規(guī)則遵循對等原則，沒有拒絕或者被拒絕，只有對等不對等。愛情哲理，少不更事的年紀，我們都以輸贏去評判愛情，其實，愛情是用來享受的，愛情是需要表白和維護，跟愛情斗心眼，也許能贏得一時的心計，最后會輸?shù)舸蠛玫娜松?/span>

片中洪七的結(jié)局也許是王家衛(wèi)導演最期待的，經(jīng)歷過并獲得大徹大悟，這是一種修行。戰(zhàn)勝別人容易，就像那個劍客一輩子沒有打過敗仗，而戰(zhàn)勝自己很難，他知道提醒黃藥師，桃花在等他，其實，桃花何嘗不是盼著他回到她的身邊呢？為一只雞蛋去跟太尉府的刀客拼命，這是非常不理智的行為，而洪七是理智做出的決定，因為，他不想自己變得像歐陽鋒一樣沒有人情世故。在打斗之前，他還極力地轟趕老婆回家，因為有老婆跟著他，他闖蕩不了江湖。打斗之后，他知道了，人活著其實是一種心態(tài)，只要積極面對人生，就會活出自己想要的樣子。

感覺自己懂了王家衛(wèi)了，不知道讀者是否被我說懂了？假如不懂的話，你再讀讀電影的經(jīng)典臺詞吧，也許你會更多一點了解王家衛(wèi)的藝術(shù)。

附錄：《東邪西毒》經(jīng)典臺詞

1、人最大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如果可以所有的事都忘記，以后每一日都有一個新的開始。

2、酒會越喝越暖，水會越喝越寒。

3、要一個人死，最痛苦的方法，就是先殺了他最喜歡的人。

4、有些人是離開后，才會發(fā)覺那個人是最喜歡的。

5、一個人受到挫折，或多或少會找個借口來掩飾自己。

6、我曾經(jīng)問過自己，你最喜歡的女人是不是我?，F(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想在知道，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問起，你一定要騙我。就算你的心有多么不愿意，也不要告訴我你最喜歡的人不是我。

7、血從傷口噴出來的聲音，象風聲一樣，想不到第一次聽到的，是我自己流出來的血。

8、通常拿了錢看也不看就收起來的人，他們的錢就會很快花光。但洪七他數(shù)的很仔細，這種人，我知道，不會留在我身邊太久。

9、別以為要欺騙一個女人是很容易的事，越是單純的女人就越直接。

10、每個人都會為一些東西而堅持，其他人會覺得是浪費時間。但對這個人來講，卻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