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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 望

 東營微文化_ 2020-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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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  望

作者丨 徐怡祥     攝影丨韓  健

    俗話說,居家過日子,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可從我記事起,老家人過日子,年復一年總有三大愁事,那就是一愁糧食不夠吃,二愁燒柴不夠用,三愁沒有甜水喝。由于十年九旱,喝水,喝上甜水,成了祖祖輩輩父老鄉(xiāng)親最大的渴望。

    早年在老家農村,不論日子過得寬裕還是緊巴,每家每戶都備有兩套盛水的家什兒——甜水缸和懶水缸。甜水用來做飯燒水喝,懶水則是專門用來洗洗涮涮的。家里沒有勞力挑水的,甚至自己做飯都不舍得用甜水,來了客人才揭開甜水缸。相當多的家庭長年累月喝的是“餾鍋水”,就是餾干糧剩下的鍋底水。后來廣為流傳的一個關于喝水的故事,就是發(fā)端于此。話說70年代工作隊進駐到村里來,房東大娘招呼大家喝口熱水。工作隊員客氣地說:“大娘,我們不渴。”大娘很實誠地回道:“孩子啊,你喝喝就渴了?!?/p>

    記憶中最揮之不去的是刨土井子舀水。老屋后邊是一個大窯灣,每年冬春季節(jié),灣邊兒就會刨出許多大大小小的土井子,隨著灣水逐漸干涸下退,土井子也亦步亦趨,逐漸向里跟進。土井子里邊的水是灣水滲濾或是窯灣干涸后地下泉眼滲出來的。水又咸又腥還帶個草根味,連牲口都不愿意喝。要想喝到甜一點兒的水,得到村北二里半以外“打漁張”干渠去挑。干渠是建國初期由蘇聯(lián)專家設計并幫助施工的,是從黃河北鎮(zhèn)那邊引水到膠東,途經我們村后,已經廢棄了的一條地上河。河底刨下兩米多深才有細流滲出,相比灣邊兒的土井子水,那簡直是甜得很哩。可是干渠的甜水井子離家遠,挑水的人又多,沒有“挺妥”(方言,健壯的意思)勞力沒有充裕時間是挑不來的。不論灣邊兒的還是干渠的土井子,出水量都很小,小半個時辰才能舀上半桶,挑一擔水得兩三個小時的功夫,挑回家還要把泥湯似的濁水靜置澄清一些時候才能用。就這樣,挑水還得起早貪黑,挨號排隊。逢年過節(jié),挑水的人更是晝夜不斷,水桶排成長龍。沒辦法,央上村子大,人口多,水又奇缺。

    夏天一到,人們就盼望著下雨,盼著下大雨。一旦下雨,就把能盛水的桶缸鍋盆一字擺到屋檐底下,趁機盡可能多地接一點兒雨水。難怪淄河沿岸村莊不缺水喝的親戚或者熟人,時常拿我們村開玩笑。褒貶說,央上人一看見下雨,連蒜臼子都拿出來接水。話雖夸張,卻也在理兒。屋檐上接下來的雨水,其實是洗刷過屋頂的渾水,湯色像極了現在喝淡了的普洱紅茶,但這在家庭主婦們看來已經是十分稀缺珍貴的“甜水”資源了。

    夏日雨后,在農田里干活的人們,渴極了,就到地頭兒洼地尋找“地水”。有幸發(fā)現一汪積水,憑經驗就能判斷出能不能喝。要是清澈透亮,顏色泛黃,多半是咸水,不能喝;若是渾如米湯,乳狀色白,肯定是能喝的甜水。有時候大伙兒都圍著一汪兒地水解渴,喝到最后,眼見裸露出羊屎蛋兒來竟也全然不顧。

    冬季來臨,如遇天降大雪,家家戶戶忙著儲雪化水。雪水不光甘甜,做稀飯既省柴火,又容易爛豆子,還濃湯,喝著有股馥郁的天然香味。就連用雪水泡壺茉莉花茶都覺得清爽甘冽,回味悠長,那在當時真是莫大的享受。

    初春正午時分,暖陽灑向大地,窯灣冰面上會出現坑坑點點的滟水洼兒。灣水固然是咸的,可冰化出來的滟水卻是甜的。這時,人們便趁機踅摸潔凈的冰面“刮滟水”。刮滟水可是個技術活,得耐住性子,不急不躁,用力均衡,深淺得當,勿求快,不貪多。刮快了極易磨爛了舀子,貪多往往會把冰層刮“透眼兒”了,容易混進去灣水。

    文革起初,在屢屢呼吁之后,央上人民的吃水問題終于引起了領導的重視。上級覺得作為老清河地委所在地、曾經為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做出過重大貢獻的央上一萬多名老百姓,竟然連喝水問題都還沒有解決,特派遣勝利油田3211鉆井隊滿載打石油井的全副裝備,來央上安營扎寨,開鉆打井。那一年,央上人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矗立村中央高聳入云的井架子,第一次目睹通宵锃明耀眼的電燈泡,第一次聆聽晝夜不停的鉆機轟鳴聲??逝卧缛蘸壬峡谔鹚娜藗?,眉笑顏開,喜大普奔,眼角都綻開了舒坦的笑紋。那些日子,石油工人們不僅與天斗與地斗與水斗,后來又參與了當地派系的“文斗”和“武斗”。終于在一年多以后,井是打成了,甜水也喝上了??珊镁皼]多長,國家財政撥專款、耗費偌大代價打出來的水井,質量沒保障,不到兩年就於塞干涸廢棄了。村民復又穿越回了刨土井子挑懶水的不堪境地。

    1977年,在央一大隊,我們幾個大隊干部,冥思苦想,東拼西湊,自籌部分資金,雇傭專業(yè)打井隊在全村打出了第一口近300米深的甜水井。開始井水壓力比較大,能自噴,后來就用抽水機固定時間為村民送水。依稀還記得,出水的當天,祖祖輩輩刨井子喝咸水長大的老人們掬起一捧甘甜的井水,一飲而盡。他們喝在嘴里,笑在臉上,甜在心頭,滿眼滾動著幸福的淚花。

    那年月,不但吃水是一樁愁事兒,取水也是一大力氣活兒。力氣大的用扁擔挑,半大孩子用棍棒抬,路途遠的用小車推,生產小隊用牛車拉。為了水,真?zhèn)€兒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偶爾,也曾見過溝邊兒井旁種菜園的老把式用水車鏈子車水或用轆轆把子搖水的,那在當時就算是最現代化的半機械化設備了。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眨眼間,改革開放40年了,央上老百姓再不用肩挑手提,更不用刨土井子舀水,取而代之的早已是戶戶貫通的自來水。家里再不用備兩套家巴什兒,分放甜水、懶水,只消擰一把水龍頭,清凌凌、白花花、甜滋滋的自來水管你喝個飽用個夠。

    不單單吃水,老百姓的諸多渴望,包括衣食住行、娛樂消遣、生產生活方式,已然今非昔比,通通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盛世,怎一個甜字了得!    

作者簡介:徐怡祥,廣饒縣大碼頭鎮(zhèn)央一村人,濱州市教育局退休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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