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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完大會以后,援朝腦子里一直有著一個問題。鎖龍溝三大姓,溝外大屯子有四個相對大的隊,后街的一隊基本姓肇,二隊基本姓羅,前街的東側四隊基本姓金。只有靠山根的西側三隊三個姓氏基本均勻。溝里有三個相對小的隊,小溝里五隊、大溝里六、七隊都是雜姓??墒堑刂骼锠I、裴繼友,富農田家根,右派王占都是雜姓的,三大姓一個都沒有。而且鎖龍溝里有三條大溝,大小依次是:李家溝、裴家溝、田家溝。這是怎么回事哪?當天晚上睡覺時,援朝把這個問題與念中和玉劍說了出來。大家都感到奇怪。念中又說道:“我聽人家說,我們住的房東金二爺還是清朝的莊頭哪!”“什么叫'莊頭’?我看對面屋的金二爺、金二奶奶都很和善的呀!”援朝接著就問?!翱赡芫褪墙o皇上管土地的吧!”念中疑問的說道。“看來鎖龍溝大隊的敵情不復雜,就那么四個人么!社情倒是很復雜呀!”援朝頗有感觸的說道?!翱?!慢慢了解吧!”大家睡著了…… 第二天是十一國慶節(jié),吃早飯時鎖龍溝小學羅校長,來找援朝說:“施援朝今天是國慶節(jié)下午都放半天假,我們來場籃球賽怎么樣?”“行呀!就叫鎖龍溝大隊慶十一籃球賽,好呀!”援朝興致勃勃的對昨天才認識的有四十來歲個頭與援朝差不多的羅校長說道?!澳蔷褪俏覀兩鐔T隊對你們知青隊,怎么樣?”羅校長有些挑戰(zhàn)似的說道?!靶醒?!不過我得告訴你個秘密,你去找一隊的商佳鵬,他可是我們校隊的籃球隊隊長,讓他來組織我們的知青隊,指定差不了?!痹彩切U有信心的說到?!澳堑迷蹅z一起去,我與他也不熟呀!”羅校長有些磨磨唧唧的說道?!澳闩c我熟呀?走吧!”援朝不客氣的說道。隨著羅校長的幾聲“好!好!好!“二人一起向后街走去。到了一隊找到了商佳鵬,說明了來意,佳鵬馬上就來了情緒說道:“太好了!這幾天我的手都癢癢了。那就不客氣了,羅校長!場地、籃球、裁判、什么時間等的準備,都是你的事,我就把人給你帶到就行了。怎么樣?”“痛快!沒問題了。我想都放半天假,咱們下午先活動活動,就三點鐘準時開賽,晚飯我準備!怎么樣?”羅校長很自豪的說?!斑€有晚餐太好了!就怎么定了!”援朝高興的說道。羅校長走后,佳鵬與援朝挨個數(shù)了一下,援朝、念中、玉劍都參加,其余的有三班組成,共選了十個人?;氐疥犂镌c念中、玉劍說了此事,都非常的興奮。上午活都要完了的時候,就看金隊長滿懷喜悅得走來,興沖沖的向著援朝就說:“好呀!我的小老弟,是不,你背著我組織籃球賽,是不!一會咱們比比看!”“你也參加呀!你行么?”援朝有意顯出瞧不起的樣子說道?!?#39;你行么?’是不!你看看我這手,到場上你就知道了,是不。”金隊長蠻有信心的伸出了雙手,那雙手也是真大,個頭又不比援朝矮多少,但是比援朝壯實多了?!昂茫∧沁€真是不能輕視你呀!別著急,一會就見分曉?!霸秒p手拍了一下金隊長的兩只大手,笑呵呵的說道。這時,這幫大姑娘小媳婦的,聽說社員隊和知青隊要舉行籃球賽,都興高采烈地喊到“看球去!”“看球去!”“給援朝加油去!”“給隊長加油去!”“你給那個隊長加油呀?”哈哈哈哈哈……球還沒賽哪,就是一片歡騰。 下午吃完了午飯,援朝他們連兩個女生五人一起來到了小學校操場。一看商佳鵬、金一聲、任礁遠等都到了,正在練球。那邊社員隊也都差不多到齊了,金隊長正在投籃哪!“好球!”援朝沖著金隊長喊了一聲?!昂们颍∈遣?,一會才是好球哪!”金隊長毫不服氣的回道?;@球場布置的很象樣。一塊教室用的大黑板上寫道:鎖龍溝慶十一國慶節(jié)籃球賽。下面是知青隊,對,社員隊;下面是十位數(shù)的比分空格。場地用白灰畫的的也很標準。羅校長看到援朝來了,向著佳鵬和援朝走過來,說道:“還可以吧?條件差了點,一邊兩個球先練著?!薄斑@不就相當?shù)暮昧嗣?!”佳鵬很滿意的說道。“那就三點準時開球,還有一個小時?!绷_校長說。“一切聽羅校長的安排 ,沒問題?!奔样i握著羅校長的手說道……這時球場的周圍坐著的站著的,已經滿是觀眾了。在計分臺兩側分別擺放了一排學生座椅,大隊的肇書記、羅書記、金主任等都來了。不到三點兩位裁判員鳴哨,兩隊各十名運動隊員,在一片熱烈的掌聲和參差不齊的呼喊聲中,握手入場。正好是金隊長握著援朝的手,金隊長多少的一使勁,痛的援朝直咧嘴,好不容易的才甩開了金隊長的那雙大手,說道:“你等著!”……金隊長笑著跑開了。分完場地后,練習了十分鐘。正式比賽開始了。知青隊上場的正是徒步長征隊的那五人,彼此都很熟悉。中鋒自然是佳鵬了,后衛(wèi)是援朝和念中,前鋒是一聲和礁遠,一律齊刷刷地一米七五以上。一聲哨響,佳鵬跳球往后一撥,援朝搶下跳球,運了兩下雙手端給了佳鵬,佳鵬順手傳給了礁遠,就往前跑,礁遠回傳給了佳鵬,佳鵬一個三步籃,單手挑進對方籃筐,二分!這一連串的漂漂亮亮的傳球,和利利索索的進球,一下子就把社員隊打蒙了,在一片掌聲和笑聲中,還不知所措哪!“接球呀!金隊!”羅校長喊道。這時知青隊二三聯(lián)防已經到位。因為沒有計時,社員隊傳了好幾次球也沒有出手,這時金隊有些著急了,運著球就向援朝的左側沖來,準備三步上籃。援朝有意的向著金隊沖過去,做出準備蓋帽的姿態(tài),又突然的閃開了……結果金隊抱著球自己沖出了場外。在一片笑聲中,被判了個帶球走。金隊回過頭來,沖著援朝吼到:“你小子!是不!”“給大家笑的呀!前仰后合的,援朝也是笑得不行了,說:”我都躲了,……還不行呀?!“就這樣知青隊一直壓著社員隊的比分,最多的時候超過了八分。上半場二十五分鐘,以知青隊二十三分比社員隊十八分的結果結束了。休息了二十分鐘,下半場就開始了,觀眾的熱情那可以說,在鎖龍溝大隊那是空前的高漲。這時,就看佳鵬在三秒?yún)^(qū)中距離跳投,羅校長近一米八的個頭跳起來封蓋,佳鵬靈活的背傳左側的援朝,援朝接過球,運球晃過金隊長,由底線一個三步籃,過籃板右手單挑仰頭擦籃板又進一球,兩分!“好球!”聲一片,掌聲跟著一片?!斑@球進的,??!是不!”金隊長也贊揚了起來?!罱K知青隊以四十九比四十一,八分的差距贏得了比賽。這邊還在互不服氣的斗嘴,那邊肇書記喊道:“你們都過來!”“援朝呀!咱們搞一個各小隊聯(lián)賽怎么樣?”肇書記問道。“可以呀!那不太好了么!就讓羅校長和商佳鵬組織就行。”援朝馬上回答道。“那好!再加上羅書記。你們組織一下,咱們來個鎖龍溝大隊第一屆籃球錦標賽。以小隊為單位,知青社員混搭,每天一場球,活躍活躍。有比賽那天每個隊員,小隊每天給出半天工,大隊給準備一頓飯,大餅子燉豆腐。怎么樣???!羅書記。”肇書記很有興致的說道?!澳翘昧?!我也要參加比賽,好吃燉豆腐呀!”羅書記詼諧的稱贊道?!澳呛昧?!你們準備準備,盡快開始呀!你們吃飯去吧!”肇書記邊說邊站起來轉身走了。這一消息使得雙方隊員們更是興奮的不得了。這時金隊長也不杠頭了。拉著援朝走到后面,迫不及待地說:“小老弟,你說咱們隊怎么樣?是不?!痹嗌傧肓艘粫f道:“咱們沒前鋒,沒有投籃手?!薄班?!是不,那你說近六怎么樣?”金隊長點頭道?!澳膫€金六?”援朝疑惑的問道?!熬褪莿偛?,是不,我們隊的那個前鋒金良才,是不?!苯痍犻L著急地說道?!澳钱斎缓昧?!還有個頭。那不是學校的老師么?”援朝反問道?!八俏覀內£牭纳鐔T,是不,是我老弟弟,也是回想青年,是不,是代課老師。……就怕羅校長不放。我說說去?!苯痍犻L馬上就要趕上前去。援朝一把拉住了金隊長說道:“你等一等,看學校組織隊不?如果學校也組織隊,那肯定不行?!薄耙彩牵∫粫芯繒r你爭取參加,是不,聽著點?!苯痍犻L說著也就到了學校食堂了。真就是大餅子燉豆腐。大家邊吃著,邊議論著,一會籃球賽的安排出爐了。成立了六個隊,有:一至四隊各一個隊;溝里三個隊組成一個隊;再加上學校和大隊聯(lián)隊。大家又共認了三個強隊是:一隊、三隊、和學校大隊聯(lián)隊。經三個弱隊抽簽,賽事日程排出來了。從后天三日開始:三日第一組一隊對二隊;四日第二組三隊對溝里隊;五日聯(lián)隊對四隊;六日一、二組勝者循環(huán)賽;七日一、三組循環(huán)賽;八日二、三組循環(huán)賽,通過循環(huán)賽參生冠、亞、季軍。這頓燉豆腐吃的真是熱氣騰騰興高采烈。在回隊的路上金隊長泄氣的說:“這個老羅倔的很,是不,就是不開行。他還分析說,通過這次比賽看出來了,是不,一隊的商佳鵬誰也看不住,那兩個前鋒也行;是不。說我們三隊,沒有前鋒,說你三步籃還行,中距離你沒藍;是不。能與一隊有一拼的,只有他們學校大隊隊?!薄傲_校長分析的還真是這么回事。所以金良才是肯定不會給你的。”“咳!”“你也別泄氣。如果不出意外,一、三、聯(lián)隊是循環(huán)賽,只要你能分別看住商佳鵬和羅隊長,咱們三隊就有一拼?!痹o金隊長打氣說道?!澳呛茫∵@兩天你組織人,是不,全天的好好的練練,什么半個一個工的,是不,沒問題。這幾天都到你們青年點集中吃飯,是不,讓我二叔這幾天,天天做豆腐,隊里還有粉條、土豆、地瓜的什么。是不,都拿到你們青年點去。”金隊長勢在必得的說道。就這樣,第二天一大早不到四點援朝他們三隊的十個隊員,就來到了小學操場。不一會陸陸續(xù)續(xù)的一、二、三、四隊和聯(lián)隊都來了,兩幅籃球場占得滿滿的。一打聽各隊的安排與三隊基本上都差不多。當天大隊又給買來了六個籃球。這一下子就活躍起來了,整個大隊都熱鬧起來了。 這天晚上,吃完晚飯,大家陸陸續(xù)續(xù)的都散去了。援朝他們三人與房東八十多歲的金二爺爺坐在院子里聊起了家常,聊著聊著,援朝幾天的疑問似乎都一一的揭開了。據(jù)金二爺爺和金二奶奶講:金二爺爺?shù)臓敔斁褪乔宄噬系那f頭,當時整個鎖龍溝的山和地都是皇上的,屯子里的人都是給皇上種地、打獵、看山的?;噬显跂|北有三百六十五個莊頭,每天必有一個莊頭到皇宮里去進貢。那一年剛過完年,全村的人都在為半年后的進宮進貢做準備。什么精磨的小米,高粱米、苞米面等;地瓜、土豆、窩瓜等;還有野豬、野兔、野雞都的是活的;上北邊換回來的鹿、袍子、皮毛、山參等什么的。足足裝了四大車。我們家那年進貢正趕上是初冬,天氣還不冷不熱。要走了,正趕上我大哥病重去不了,我爸爸只好拉上我去。那年我也就十六七歲吧!也就你們這么大吧!一路上走了二十多天才到北京城。到那就把東西送上去了,回到店里等著,哪也不敢去呀!沒等幾天,就聽說明天一早進宮。嚇得我和我爸爸一宿沒睡覺,半夜就起來了,好頓的洗呀!后來就跟著人家進宮了,給我嚇得呀!抖抖嗖嗖的都不知道是怎么進去的,到那就跪下了,又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怎么回來的。那可真是啥也不知道呀!回到店里我爸就拉著我和兩個傭人,馬上趕著讓拉回來的一臺馬車就往回走。就這樣又過了二十多天才可算回到家了。到家才知道我大哥在我們去北京沒幾天就走了……在援朝他們“后來……后來……”的疑問下,金二爺爺又說道:后來呀!皇上倒了,土地和山呀!什么的,就被大家給分了,……從我出生這個屯子就有三大姓,數(shù)我們老金家是大戶。我們家又是長子長孫的大戶的大戶。后來又分家了,我和你奶奶沒后呀!我哥哥家的那個大侄子就把我的這份財產都占了,反正是養(yǎng)著我們倆。滿洲國的時候呀!因為我們是清朝的后裔,我大侄子就出去當官去了。就把家產雇了個外姓人給他經營著,這個人就是黎營?!澳悄銈兌紤撌菨M族吧?”援朝很有興趣的問道。金二爺說:不是,說土改那時候報的都是漢族呀!照理說呀!我們都是前金金兀術那幫的后裔,清朝是后金,這還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后來小日本倒了,我那個大侄子跑哪去就不知道了,老大的那一枝都跟著走了,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在哪。據(jù)說是把家產全部都賣給了這個黎營了。反正還行,這個黎營按以前一樣的撫養(yǎng)著我們倆。后來土改了,黎營就成了地主了,家產和土地山林,都給分了,我倆也分了地,由那些兒孫輩們幫襯著,直到現(xiàn)在還是隊里養(yǎng)著。你們那個金隊長小良才子是我弟弟老三的那一枝的,四隊姓金的有兩三戶也是我親侄子的,其余的差不多都還沒出五服?!梢哉f金二爺爺就是鎖龍溝現(xiàn)在輩分最高的老人了……。這時,援朝才注意起來金二爺爺和金二奶奶來。金二奶奶可是個大腳,那張農村少有的白胖胖的長方臉,稍有些皺紋,看起來微胖的身體比金二爺爺還好,包攬了整個家務和養(yǎng)豬啊!雞呀,鴨子呀。一雙勤勞的手像所有農村的家庭婦女一樣,總是在不停的勞動著。而金二爺爺總是撐著他那瘦長的身子在侍弄著,院子前面的幾壟蔬菜地,和后院的兩顆梨樹。在那稀疏花白的頭發(fā)下,一張保養(yǎng)的很好的白凈凈的又很和善的臉上,布滿了皺紋,似乎是在說明了,這農村祖祖輩輩生活在一起,幾經風雨真正積累下來的,就是社會上人與人之間簡單而又復雜的關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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