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賈而好儒”是古代徽商的一大特色。明清以降,在濃厚的儒學氛圍中,有許多徽商亦賈亦儒或是“儒、仕、商”三位一體,他們在書畫、金石篆刻、醫(yī)學等諸多領域都建樹頗多,成為古代徽州文化的一大特色。而徽州商人與徽州文化的關系,也成了當今徽學研究的一項重要課題。筆者近年在整理古籍時曾發(fā)現一件清道光時黟縣西遞村徽商印人的篆刻印集。雖其人其譜在印學上未載,但審其篆法、刀法,堪與名家比肩,稱得上是徽派篆刻藝術的一件珍貴遺存。 這部徽商印人的印集為清朝道光年間黟縣西遞(現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確定為世界文化遺產地)徽商胡定信自鐫的《舫居存印》。胡定信,字謹齋,清道光年間人,生卒年月不詳,自鐫有“古黟逸士”、“古黟明經胡定信印”、“謹齋”數枚名號印。是部印集的序言、目錄、題贈均采用木板雕印,板框15×9.5厘米,分成二冊裝訂。封面墨書“謹齋先生金石真跡”,卷首依次為“舫居存印序”、“友人題贈”、“舫居存印總目”。序言署款為“道光二十三年孟春愚弟胡文銓謹敘于拜石山房”。序稱:“……族兄謹齋數齡即失學服賈,暇時頗以涉獵文史自娛,間問字于名流,久遂工為韻語,積集數卷,雖得力于友朋之切磋,抑本原于天資之警悟也。出其緒余好為摹印,計生平所作,不下千百方。今老矣,猶能于小石上作蠅頭細篆數十字,分行布白寬綽有余,足征其目力、腕過人外,廖引余為知己,并欲余為訂其不乘古法者,集成一帙就正方家……”?!坝讶祟}贈”部分匯集了“學師薛石樵老夫子”、“星江施秀亭先生”、“家斗山弟”、“家伯臣弟”四篇題贈駢文、詩詞。這些題贈稱印集“古意盎然,非俗手可及”、“字勢多盤屈,有同百煉銅”、“龍?zhí)⑴P螭盤古,鳳泊鸞飄鳥跡橫”,頗多溢美之詞?!棒尘哟嬗】偰俊毕骂}“古黟胡定信謹齋”。列“成語間印五十二方”、“陶集佳句三十二方”、“陋室銘文一十六方”、“姓名引首二十四方”,共收印一百二十四方,印集所收印全部都是原印朱色鈐蓋。 ![]() 《舫居存印》中的(陋室銘) 此件印集收印總數為一百余方,雖稱不上鴻篇巨制,但百余方印的樣式包羅萬象。秦漢大白文,元明玉箸朱文,朱白相間,半白半朱,諸形皆備。印文也是大、小篆書、鐘鼎金文、古幣文、鳥蟲書,六體俱全。幾乎涵蓋了古代治印的全部樣式。在篆刻上,朱文線條工致精整,氣韻流暢。白文是端莊謹嚴,光潔研麗。篆法結體與整體布置妥帖入微,印集中大量的多字印,十分講究字與字之間的燥潤映襯,款側錯落,在印面的整體布置上顯現了作者“法度”上的成熟。綜觀印風,作者總體師法的是汪關的“師以漢法”,以“文雅、平和、清麗”取勝的風格。尤為難得的是,在印集中有一方印,作者以陽刻手法,將漢碑書入印,別有一種風采,這在當時的印學界,不失為一種創(chuàng)新的突破。 黟縣是近代篆刻史上“黟山派”的發(fā)源地。這部印集的主人與“黟山派”的宗師黃士陵鄰村而居(黃士陵為黟縣黃村人),生活的年代也要比黃士陵早半個多世紀。雖然由于缺乏資料,我們對印集的主人曾否入仕過,(印集中姓名引首印部分有一方“欽賜翰林院檢討”印)以及其與后來形成的以黃士陵為領軍的“黟山派”印人團體有何淵源關系,都尚待進一步考證。但從這部印集中我們可以看到,早在“黟山派”形成的幾十年前,在同一塊士地上,一位平平常常的徽州商人的業(yè)余之作就有如此高的藝術造詣,就足以從一個側面證實徽州文化基礎之廣泛,底蘊之深厚。那么其后在這塊土地上能出現黃士陵這樣的一代篆刻大師,自然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應得之義。(黃山何文秀) 2006年9月27日《中國文物報》7版---徽商印人胡謹齋的《舫居存印》 2007年《徽州社會科學》第7期---徽商印人胡謹齋的《舫居存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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