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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佳的反面:農(nóng)村里的22歲全職太太

 hl1bwcdm 2020-07-30

在抖音上,素素(改名后為梁筱冰)不算是紅人,粉絲不多,發(fā)條動態(tài)一般也就百來個贊。

我第一次聽說素素,是有一次在車上和同事閑聊,那時候real cool girl剛開張,她希望我能寫篇文章講講農(nóng)村里的年輕媽媽,然后推給了我素素的抖音賬號。

  確實,素素很符合這個時代加之所謂“農(nóng)村年輕媽媽”的諸多標(biāo)簽:

98年出生的素素,如今已是兩歲孩子的媽媽。她自嘲是個“家在農(nóng)村的全職太太”,跟老公是學(xué)生時代的愛情,在他一無所有的時候(現(xiàn)在也是)嫁到了廣西壯族的一個小村莊,是一片“山像和尚頭,有溝無水流”的貧瘠之地。

但素素在抖音上分享的片段中,有苦有滄桑,有浪漫也有生活??粗粗?,你會發(fā)現(xiàn),素素超過了所有這一切標(biāo)簽,她似乎很少思考一些“想了也沒用”的東西,素素就是素素。

下面是素素的部分故事。 

在抖音里,素素分享最多的,就是自己和家人的生活片段。

有一次,她大大方方地展示了自己和妹妹、媽媽的同框。清秀的妹妹面對鏡頭有些內(nèi)向,拘束地站在中間;而媽媽則瞇著一只眼,和素素一樣咧著嘴笑,露出了一口好看的白牙。

素素說,媽媽是個苦命的女人,從小被繼父虐待,導(dǎo)致媽媽癡呆、左眼失明,長大后媽媽嫁給了同村的光棍,在他48歲時給他生了第一個孩子,一共育有2男2女。

 素素、妹妹和媽媽的合影

 親哥比素素大兩歲,身患糖尿病、甲亢和精神分裂癥,哥哥住院都是素素在打點一切。

有一回,素素在病房里,給哥哥打的飯因菜色不合口味被打翻,素素很生氣,因為浪費了家里的血汗錢。但素素沒法撒手不管,因為哥哥和她之間有著割舍不下的親情。

              但就算這樣,家人也在埋怨她。哥哥怪她有車有房的不嫁,妹妹怨她嫁得太早,已經(jīng)是外姓人。

素素也很自責(zé)。婆家沒錢,娘家也看不起?,F(xiàn)在農(nóng)村有這么個風(fēng)氣。男女比例失調(diào),一家有女百家求,相親都問有沒有房子和彩禮。

但素素跟老公是學(xué)生時代的愛情,不圖房也不圖錢,只圖一顆真心。

  結(jié)婚的時候,素素的婚禮很簡單,婚紗是200塊左右租來的,沒拍結(jié)婚照,也沒條件辦盛大熱鬧的酒席,連婚房都要和奶奶同住。

在孩子都能打醬油的時候,素素還沒能跟老公扯上證。

有一次,素素發(fā)現(xiàn)抖音上有一個結(jié)婚證的濾鏡,她很興奮,擺了兩張椅子,仔細打扮了下自己,然后模擬著愛人與她四目相對的場景,對著鏡頭甜甜地笑。

愛人對素素的一點好,素素都記在心里,哪怕是15塊的普通T恤,素素也要拍個視頻炫耀,哪怕她覺得這衣服老土,不喜歡。

有一次,素素發(fā)了個視頻,興高采烈地告訴網(wǎng)友,老公剛發(fā)工資,給素素200塊錢讓她買兩套衣服打扮自己。網(wǎng)友有的嘲諷,有的告誡素素,你男人真會算計,200塊就把你打發(fā)了,你可真傻。

但素素不僅買了新衣服,省下的錢還給孩子帶了很多吃的。

                不過,就像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故事一樣,一片真心的女孩并不一定能交到好運。

婚后,老公迷上了網(wǎng)上博彩,偷家里的錢去賭博。素素不肯,老公把她按在地上,素素想站起來反抗,但男方的爺爺叔叔都護著這個男人。

素素哭了。

                在豆瓣小組里,有一位長期關(guān)注素素的網(wǎng)友說,有一次素素發(fā)的一個視頻里面,她被老公打得腿都青了,眼角淌著淚。

不久后,老公欠的債,公婆連夜趕到廣東幫著還了,素素很感激,覺得生活又有了奔頭。

后來素素就把那個視頻刪掉了。

               在抖音上,素素受到了很多爭議。

很多網(wǎng)友都真情實意地同情素素,為她著想,勸她離婚。但素素都斬釘截鐵地拒絕了。素素說,要等老公回心轉(zhuǎn)意,因為素素愛他。

有人建議素素把孩子給婆婆帶,自己外出打工,只要自己能掙錢,說話就有了底氣。

素素覺得很委屈,也很不解,她有次反駁了一句,婆婆已經(jīng)辛辛苦苦帶大了一代人,為啥還要幫忙帶下一代呢?自己生的孩子為什么不自己帶大呢?

              很多粉絲理解不了素素的想法,于是取關(guān)了。

素素對此或許想了很久,然后回應(yīng)說:

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文化高是好事,讀書少也不低人一等。每個人生活軌跡不同,各人開心就好。

                我覺得,素素活得很通透。

她或許早就看明白了一件事:互聯(lián)網(wǎng)上的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是隔著幾分鐘的暮色。兩個境遇全然不同的人,是無法替對方做決定的。這時候,隱藏自己的判斷就是一種尊重。

但有時候素素也會聽網(wǎng)友的勸告。

素素心疼自己的小妹妹,妹妹年紀小小長相標(biāo)致,但已經(jīng)沒念書了,在城里頭打工。有網(wǎng)友勸素素,讓妹妹多打幾年工,見見世面再考慮結(jié)婚,素素很贊同。

其實,如果你認認真真看完素素在抖音上發(fā)布的所有作品,你會有一個些許讓人詫異的發(fā)現(xiàn):

我們都知道她的生活有難處有滄桑,但她也不讓你感受到苦澀。

整整159個視頻,她從來不對粉絲賣慘,也從未掉過一滴淚。

坐縣城的公交車和老公去領(lǐng)證,素素高興:

                當(dāng)初那個只有一張小床的婚房,現(xiàn)如今有了空調(diào)、電視、櫥柜,素素也高興:

                在pdd上花了200不到買了套漂亮衣服,素素開心地畫了個妝,換了個發(fā)型,對著鏡頭轉(zhuǎn)圈圈:

                和女兒的互動的這個視頻我看了好多次,她們的童真和快樂透過屏幕也感染到了我:

               今年520那天,素素說,沒病沒災(zāi),錢夠花,飯夠吃,衣服夠穿,活著就是一種幸福。

               除了帶孩子、做農(nóng)活,素素也有自己的愛好,她像普通的小女生一樣喜歡跳舞,喜歡打扮。

素素說,雖然她對舞蹈一竅不通,四肢僵硬。但她覺得只要肯努力,肯花心思學(xué),沒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扒拉扒拉素素幾個月以來的舞蹈視頻,很明顯就能感受到她的進步。

               素素經(jīng)常會為了錄個十來秒的舞蹈視頻,特意換套漂亮衣服;22歲的生日快到了,素素想染個好看的頭發(fā)。

有時候素素也會有些害羞,在農(nóng)村,染發(fā)合適嗎?在農(nóng)村,穿碎花裙合適嗎?

但原本素素為了打發(fā)時間開的短視頻賬號,意外連接了山外的世界。素素在抖音里得到了數(shù)以萬計的關(guān)注,鼓勵的話淹沒了她的私信、評論。

               抖音或是快手上有很多草根小網(wǎng)紅會接一些劣質(zhì)山寨產(chǎn)品的廣告。像什么“跟真的差不多的金鏈子”、“最新組裝蘋果手機”的廣告,一個廣告他們能掙個300到幾千。他們會花盡心思把這些假貨推銷給他們的粉絲。

但素素不是。

素素每次接到廣告的時候,都會真誠地告訴自己的粉絲,“活了二十多年,吊帶裙我還真沒穿過,是一位善良的小姐姐送的。”她可能有點自卑,臉上堆著有些害羞和討好的笑容,覺得自己穿不出模特網(wǎng)圖那感覺,所以還補充一句說,“衣服很好看,但我沒有那氣質(zhì)?!?/p>

               如今素素在抖音上也有近5萬個粉絲了,鎮(zhèn)上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認識素素,夸素素是個小網(wǎng)紅。

要感謝眼下這個短視頻風(fēng)靡、移動終端觸手可及的時代嗎?當(dāng)然。如果不是這個時代,很多事情根本不會發(fā)生,我也不會隔著屏幕認識這個女孩,感受到她面對生活的那股子朝氣。

但生活在當(dāng)下這個時代或者不在,其實都不會改變素素?zé)釔凵畹膭恿Α?/p>

               素素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去實現(xiàn)。

兩歲的女兒是素素生活最大的支柱。媽媽童年被繼父虐待致殘的陰影素素一直沒能忘掉。素素希望女兒能夠生長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更希望她能通過讀書改變?nèi)松?,走出這個遠處是山,近處是家的小村莊。

我真心希望,素素妹妹能實現(xiàn)她人生中所有小小的宏愿。

               在所有素素的作品中,我最喜歡的是最后一個:

天上下著滂沱大雨,素素和女兒光顧著拍抖音,忘了收玉米。

她們沖進雨里,素素對著女兒喊,寶寶你別光顧著笑啊,幫忙收快點。

小寶貝笑得更歡了。

她們愉悅和美好得就像沐浴在金色的陽光里。

資料參考:

豆瓣小象八卦《dy農(nóng)村女生生存實錄|98年的年輕媽媽素素》夜夜似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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