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頭的困惑

文/清湯掛面

油菜花黃了，鋪滿田間地頭，金燦燦的，看著這金子般的希望，老李頭眼角的皺紋一條條被滿臉的笑容擠到了一起。今年年頭好，油菜苗壯花齊，不用說，準(zhǔn)是個豐收年。

清晨，老李頭和往常一樣，背著手在地里巡視一圈，還是很滿意：油菜花金黃，蜜蜂飛舞，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老李頭抬頭看看對面山坡上的養(yǎng)蜂人，心里得意的想，老小子，今年年景好，你又沾了我的光。

老李頭溜溜達達地往回走，快要到家門口時，跟在屁股后面的小黃狗，一竄，超過老李，跑進家門，去和家里那條老狗戲耍起來。

院子里正在玩耍的小孫子聽見動靜，抬頭看見爺爺回來了，高興的伸著手跑向爺爺，因為爺爺每次去地里回來，不是抓只漂亮的蝴蝶，就是逮了只綠色的大螞蚱。

突然小孫子哎呦一聲，跌坐地上，捂著腳大哭起來，老李頭趕緊跑幾步，抱起孫子，邊問邊查看，扒開孫子捂著腳的小手，原來，孫子跑掉了一只鞋，而那只光著的腳，恰巧踩到地上的一只蜜蜂，蜜蜂出于本能蜇了孫子。

聽著孫子殺豬一樣的哭嚎聲，看著白凈凈的腳心，腫得通紅，老李頭這個心疼就不用說了，趕忙吩咐趕來的老伴拿針把毒刺挑出來，孩子還是哭，老李拿手里的螞蚱哄也不管用了。

老李頭又心疼又生氣，把小孫子安頓給老伴，飯也不吃，跺了下腳，朝著山坡養(yǎng)蜂人家走去。邊走邊想，這養(yǎng)蜂人，年年來，蜜蜂采我家的花粉，占我家的便宜不說，每年蜜蜂都要蜇傷我家人，去年是老伴，今年蜇著我小孫子了，想到孫子，小孫子那痛苦的哭嚎仿佛又在耳邊響起。一定要向養(yǎng)蜂人討個說到！

老李頭越想越氣，越氣走得越快，很快來到山坡上。山坡上一字排開幾排蜂箱，蜜蜂來回穿梭，嗡嗡聲很是震耳，而此時的老李頭，怒氣已經(jīng)讓他忘了什么是害怕，兩眼通紅地尋找著養(yǎng)蜂人。

幾聲狗吠，引起了養(yǎng)蜂人的注意，望向狗咬的方向，原來是坡下老李頭，趕忙摘掉頭上的斗笠，滿臉笑意的迎向老李頭。走著走著，看見老李頭滿臉怒氣，詫異地停住腳步，奇怪的問：老李大哥，你這是咋地啦？

問問你自己吧！老李頭氣沖沖地頂了回去。

養(yǎng)蜂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怎么接茬了。不過他還是熱情的請老李頭進屋坐。

老李頭“哼”了一聲，站在原地沒動：你家養(yǎng)的蜜蜂剛才蜇了我小孫子的腳，你說咋辦吧？

怎么能蜇了孩子的腳呢？養(yǎng)蜂人一時不明白，但既然老李頭找來了，想必不會假。養(yǎng)蜂人一年到頭飼弄蜂子，雖然有防護，但也不少挨蜇，知道挨蜇的疼。

老李大哥，蜂刺挑出去了沒有？抱孩子去醫(yī)院吧，我這就收拾一下跟你去醫(yī)院，孩子太小，怕經(jīng)不住疼。

老李頭頭搖的像個撥浪鼓，連聲說：不用，不用，去年你的蜜蜂蜇了我老伴的手，腫了好幾天，我沒找你，今年蜜蜂不長眼，又蜇了我小孫子，孩子那么小，腳心腫得通紅，在家疼地又哭又叫哄不了。大兄弟，你來了，凈給我們帶來麻煩，你趕緊收拾收拾東西，走人吧，我這再也不歡迎你！

養(yǎng)蜂人說：老哥，蜂子，人不去惹它，它不會蜇人的。你看，孩子的醫(yī)藥費我拿了，咱以后還得往好處呢！

得了，得了，誰跟你處，你的蜜蜂年年占我家便宜，偷我家花粉，我也不說啥了，今天出了這事，你不走也得走！

養(yǎng)蜂人辯解道：老哥，蜜蜂采蜜，那是幫你家油菜花授粉呢，授了粉，油菜才能增產(chǎn)。

屁話，從前你沒來，我家油菜花也沒瞎了，到秋，一樣豐收，我是這片方圓幾十里種地能手，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怎地，我家油菜籽豐收還變成你的功勞了？

養(yǎng)蜂人知道老李頭不懂，想和他再說說，怎奈老李頭心里惦記被蜇的小孫子，氣沖沖，頭也不回的往坡下走去，走著走著，又回頭放狠話說，明兒趕緊搬走，不搬，別怪我不客氣！

養(yǎng)蜂人心里這個氣啊，嘟囔著說：明明我的蜂幫你的油菜花授了粉，增了產(chǎn)，怎么還不領(lǐng)情，不領(lǐng)情不要緊，蜂子蜇了人，能怨蜂子嗎？你不招惹它，他能蜇你？養(yǎng)蜂人也上來倔勁，不搬，就不搬，看你能咋地？！

第二天，老李在坡下看養(yǎng)蜂人絲毫沒有搬家的動靜，心道，不蒸饅頭，爭口氣，我還治不了你，臭養(yǎng)蜂的？于是想了個主意，去城里農(nóng)藥店，買了一批農(nóng)藥，又請了幾個親朋幫忙，開始給油菜地打藥，老李家地多，忙乎了好幾天才打完。

養(yǎng)蜂人有點奇怪，怎么這幾天蜂子陸陸續(xù)續(xù)開始出現(xiàn)死亡了呢？而且越來越多，生病了？后來聽來買蜂蜜的人講，才知道，坡下老李頭家油菜地發(fā)生病蟲害，給油菜地打藥呢。養(yǎng)蜂人驚出了一頭汗，啥也沒說，找了人，趕緊收了蜂箱，連夜搬家轉(zhuǎn)場，到下一個蜂場去了。

話說老李頭，看見養(yǎng)蜂人搬走了，想著心愛的小孫子玩耍時，再也不用怕蜜蜂蜇了，雖然花費了不少錢，心里也高興。

轉(zhuǎn)眼秋天到了，該收油菜籽了，老李頭忙著請人幫忙收了油菜籽，奇了怪了，今年油菜籽怎么不壓秤呢？比別人家每畝少收了不少，我種的地，怎么會減產(chǎn)呢？

哎，糊涂的老李，倔強的老李，自私的老李，無知的老李，油菜為什么會減產(chǎn)，你還沒弄明白嗎？

作者簡介：清湯掛面，原名胡德平，黑龍江省雞西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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