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華百人百態(tài)之十八：人面獸心的筱麻子

　　人面獸心的筱麻子

　　金靰鞡一隊在上京縣會寧公社與其他生產隊并無二致，但其名字卻大有來頭。一說早年金靰鞡村有一個靰鞡作坊，生產專供朝廷三品以上武官穿的靰鞡鞋，因其質量上乘、遠近聞名，被稱為“金靰鞡”。金靰鞡在金、清兩朝是高級武官的專供品，一般老百姓只能望“靰鞡”興嘆，誰若是有一雙金靰鞡村生產的靰鞡鞋，過年的時候才舍得穿兩天，平時都珍藏起來，來了尊貴的客人才會“請”出來把玩一番。一說早年金靰鞡村村外的沼澤里長有靰鞡草，這種不起眼的小草，葉片灰綠、細長柔軟，曬干、揉搓后，冬季絮在靰鞡鞋里具有神奇的保暖作用。普通的靰鞡草，就與人參、貂皮齊名，被稱為“東北三寶”。這兒的靰鞡草，曬干后顏色金黃，纖維更加細軟、柔韌，保暖性更勝一籌。據說這靰鞡草在金、清兩朝時是專門供應朝廷禁衛(wèi)軍的軍需品，一般老百姓只有看的份兒，沒有用的權利。

　　俗話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名不見經傳的金靰鞡村，由于這一傳說，成為遠近聞名、聲名顯赫的“明星”村。

　　金靰鞡一隊是一個魚龍混雜、神鬼輩出的地方，莜麻子就是一個半人半鬼的人。他是上京縣會寧公社金靰鞡一隊的隊長，因其長著一張坑坑洼洼的麻子臉，故得其名。

　　此人一雙龜眼、兩只猴耳，瘦高干枯、四肢細長、彎腰駝背，正面看如同一個吸食鴉片的大煙鬼，側面看恰似一顆水分不足的綠豆芽。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本褪沁@樣一個三分像人、七分似鬼的家伙，卻是生產隊里的最高長官。

　　生產隊長雖然無品無級，在干部序列里不入流，但在生產隊卻是說一不二的“土皇帝”。筱麻子在金靰鞡一隊這一畝三分地里就是一言九鼎、說一不二的人物。

　　筱麻子雖然模樣不濟、人緣極差，但為了顯示自己的存在，他每天背著手、腆著肚，邁著螃蟹步，在全隊僅有的兩橫三豎五條小街上東游西逛、橫挑鼻子豎挑眼。誰若是遠遠看見他走過來，都如同遇見災星一般，偷偷地把門關上，唯恐避之不及。

　　有人說，筱麻子有一股邪性勁兒，母雞遇見他，三天不下蛋；公雞遇見他，三天不打鳴，狗遇見他，夾尾巴就跑；小孩若是哭鬧，一句“再哭，筱麻子就來了?！笨蘼暳ⅠR停止。

　　此人，面容冷漠、內心齷齪，口蜜腹劍、心狠手辣，是一個見了女人就想起褲襠里那檔子事兒的好色之徒。他利用手中的權利，曉之以利、動之以力，軟硬兼施、威逼利誘，將生產隊里稍有姿色的女社員全部蹂躪于自己的胯下。

　　在農村，看地是一項清閑自在的農活。每年從春耕到秋收，在村子的四周都要安排一些女社員看地。所謂看地，其實就是看住村里各家各戶飼養(yǎng)的豬馬牛羊和雞鴨鵝狗等畜禽，春耕時防止它們跑到地里偷吃剛剛撒到地里的種子、夏鋤時防止它們到田里啃青苗、秋收時防止它們糟蹋地里的莊稼。這是一項既清閑自在，又能掙得工分，同時還可以公私兼顧，干些納鞋底、縫衣服等縫縫補補的家務活的農活。但是能否干上這個活兒，筱麻子一個人說了算。他看上誰，誰就能干上這個活；他讓誰干，不干還不行。當然，清閑自在掙工分，那得有所付出的。每當筱麻子男性荷爾蒙膨脹時，他都像一條發(fā)情的公狗一樣，到村外尋找獵物。他經常以檢查工作為名到村外找茬，說看地的女社員不負責任，沒有看管好牲畜，并帶領這名女社員到地里實地查看，于是在玉米地或高粱地、谷子地里，筱麻子就強迫女社員與他行茍且之事。假如女社員不從，那他就會行使生產隊長的權利，對其本人及其丈夫、親屬的工作進行“嚴管嚴罰”，比如鏟地時鏟掉一棵苗，秋收時落下一穗苞米、一棵谷穗，晚上學習時遲到、注意力溜號，等等都要進行處罰，扣除數量可觀的工分；如果女社員順從，還可能通過其他渠道獲得一定數額的獎勵工分。為了一家的生計，有的女社員吃了虧也是敢怒而不敢言，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其男人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被戴綠帽子。畢竟在那個年代，工分是農民賴以生存的決定性條件，而且得到筱麻桿“寵幸”的同時還可能撈到一些額外的好處，于是有的女社員就主動投懷送抱。

　　這事兒當時在生產隊里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唯獨筱麻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進的媳婦不知道。但紙里是包不住火的。

　　筱麻子這事兒之所以東窗事發(fā)，是因為他的結發(fā)妻子。筱麻子褲襠里的那玩意兒整天昂首挺胸、威風凜凜地在莊稼地里“忙活”東家的老婆、西門的媳婦，回到家里卻蔫頭耷拉腦、交不上公糧，“冷落”了自己炕上的糟糠。時間長了，他老婆發(fā)現了端倪，于是跟蹤、盯梢，在村東頭的苞米地里將撅著白屁股正在與人野合的丈夫逮了個正著。一向膽小怕事的她，此時醋性大發(fā)，惱羞成怒，把“醋壇子”砸在筱麻子的腦袋上：將他告了官。公社組成調查組對其進行調查時，將全隊一、二十個被其或強奸或誘奸或為了某些利益主動投懷送抱的女社員帶到公社核實情況，這些女社員蔚為壯觀地站滿了東方紅拖拉機的一個大拖斗。

　　一時間，這一事件成為遠近聞名的大事件、人們就餐聚會時的佐料。

　　筱麻子出事后，村里人的膽子也大了起來，樹葉掉下來都怕砸腦袋的孔秀才編了一段順口溜“哎！天牌，漏米篩，雨打塵埃，釘鞋泥上踩，石榴皮翻過來，核桃與花生比賽；強拉強扭解褲帶，小恩小惠膩歪，忙活了人妻，冷落老蒯，霸裙釵，摸奶，色！”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說的是筱麻子，前七句說的是他的麻臉，后七句說的是他干的見不得人的齷齪事兒。

　　作者簡介：

　　周振華  劍客，生于困難年代，長在動亂時期，吃過糠，下過鄉(xiāng)?；謴透呖己蟪蔀椤靶氯龑谩敝械囊粏T，畢業(yè)后，先后供職于政府機關、事業(yè)單位，做綜合調研工作、搞職業(yè)技能教育、干統(tǒng)戰(zhàn)教育培訓，歷任副處長、處長、副主任、黨委書記、院長等職。2018年退休，業(yè)余作家、客座教授、特邀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