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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皇帝的故鄉(xiāng)——鐘祥

 心然的原香 2020-06-18

鐘祥,嘉靖帝的手筆,莫愁女的故鄉(xiāng)。

穿過故鄉(xiāng)而過的,有一條公路,叫漢宜公路。過去,鐘祥,京山的長途汽車往返武漢,必走漢宜公路。我每次從故鄉(xiāng)去武漢,爺爺就叮囑我,你在路口,見到京山和鐘祥的車,都可以招手停。我知道事實如此,卻只選擇京山的車。在心里層面,我對鐘祥是陌生的,不知道它在哪兒?

這個清明,回故鄉(xiāng)掃墓后,我們一行人驅(qū)車前往鐘祥。京珠高速修通后,鐘祥和故鄉(xiāng)的距離只有六七十公里。一個多小時之后,就到了鐘祥,著實沒想到這樣近。

進入鐘祥地界,第一感覺是干凈整潔,傳遞出一種隱隱的氣派。道路兩旁的大樹,一座座黑乎乎的鳥巢杈在樹梢。這是吉兆,或許也是長壽之地的奧秘。

同樣是江漢平原,這里有了山影的起伏和綿延。同樣是魚米之鄉(xiāng),這里種滿鮮花和水果。六七十公里的距離,口音和我的故鄉(xiāng)千差萬別。無意中,又感覺它和我的家山故里,是這樣遠。

來到鐘祥,莫愁湖畔純德山上的顯陵是不得不去的景點。作為鐘祥的重要古跡。對于皇家,它是古往今來的輝煌與榮耀。對于人民,它是前世今生的苦難和沉痛。對于現(xiàn)在,它是名符其實的鎮(zhèn)城之寶,旅游之重。

這得從嘉靖皇帝說起。

嘉靖名叫朱厚熜,他的父親朱祐杬是明憲宗的第四子,在湖北安陸做王。明正德十四年(1519年)六月十七日去世,時年四十四歲。明武宗朱厚燳賜謚為“獻”,為獻王。在松林山選定吉地,按親王規(guī)制墳園,翌年四月初三安葬。松林山即今日的純德山。


按理,安陸出生長大的朱厚熜與帝位八竿子打不著。父親去世后,十五歲的他悠哉地做著順其而得的安陸王??墒虑槠辛宿D(zhuǎn)機。明正德十六年(1521年)三月,嘉靖的上一任皇帝,也就是他伯父的兒子正德皇帝去世,時年三十一歲。巧就巧在他沒有子嗣。

在守輔大臣楊廷和的推薦和主持下,十五歲的朱厚熜被緊急迎往北京,接任皇帝一職,為明世宗,年號嘉靖。聽說,在此之前,他和自己的皇帝堂哥,從來不曾謀面。

朱厚熜當上皇帝后,為了讓他根正苗紅,大臣楊廷和提議,嘉靖應該做伯父弘治皇帝的兒子,在哥哥突然病死后,由他接替皇位,才算血統(tǒng)純正,皇脈不絕。

起先,嘉靖是不同意的。他想,怎么能稱自己的伯父為父親呢?倘若如此,自己的父親成了叔叔,自己的母親就成了嬸嬸。父親已去世,還好說?;钪哪赣H,怎么辦?當時,嘉靖的母親正走在去北京的路上,聽到這一消息,一度拒絕前往。

封建時代的禮志是嚴酷的,強悍的。為這個事情,政府內(nèi)部集體造假,修書匡正,以明后世。對有異議者,誅殺無論。嘉靖剛剛繼位,腳跟還不穩(wěn),十五歲的他被這樣的血腥嚇著了,他和母親,不同意也得同意。

嘉靖是父母的獨子,父親熱愛書法喜歡文學的精神陶冶了他,再加上在遠離皇宮的地方生活,他有自己的個性,認叔父為父親的歪曲行徑,是不能真正接受的。很快,嘉靖四年,帝位穩(wěn)固后,他自立統(tǒng)嗣體系,不顧朝臣反對,追尊生父朱祐杬為皇帝。同年六月,推尊朱祐杬為“興獻帝”。如此往復,又是大批的官員被殺,宮廷內(nèi)血流成河。

人是有逆反心里的。若沒有第一次的身份造假,或許嘉靖不會為自己的父母虛假追尊。當然,人,還有報復心里。在皇權大于一切的制度之下,皇帝,唯我獨尊。他不可能不為自己的父母翻身,甚至不惜造假,大開殺戮,報復當年那些壓低他父母身份的人。

他哪里知道,封住了當時當?shù)氐目谏啵瑓s封不住歷史的塵煙在時間的上空發(fā)散。后來的人們都知道,他這個皇帝做了些什么。不過,這是后話。而重要的是,他的這道御旨,給當年的安陸府,今天的鐘祥,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既然偽造了父母的身份,那就得讓父母享有和身份相符的福利待遇。父親已去世,那就從父親的王墓開始配制。 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興獻王墳按帝陵規(guī)制升級改建,改王墳為顯陵。

這一改,就是四十七年。這一改,成就了今日的顯陵。四十七年的歲月,對于皇家,是日復一日的推敲和部署。四十七年的歲月,對于當?shù)氐睦杳癜傩?,是深重的災難和負擔。

遠遠的,當那道疑似進入故宮的紅門一閃時,我驚呆了。荒郊野外,竟然矗立著這樣一棟古色古香的建筑。有著融不進這片山林的色彩,有著不屬于這方土地的莊嚴。

不,不能大驚小怪,存在總有存在的道理。轉(zhuǎn)換一下氣息,再抬頭,舒緩了很多。我和游人們一道,緩緩地向它走去。

經(jīng)過一道道大紅門,我又驚嘆起來,感覺自己走進了金字塔的神秘,走進了以色列的淵源。我不像是走在一座小城,一片江漢平原腹地的鄉(xiāng)野之地。

我提醒自己回到現(xiàn)實中來??蛇@是歷史的現(xiàn)場,我回不來。只能由著自己的思緒,恍恍惚惚地沿著一道道門樓向縱深處走去。一邊走,一邊聽它訴說死者生前的尊貴和奢華,訴說封建社會皇家的教化和禮制。

一層層,一進進,登上了最后的明樓。九曲御河在陵區(qū)內(nèi)蜿蜒盤桓,幾百米的神道一反以往帝制陵墓的對稱和筆直。這是嘉靖的杰作,他要的是一條行進著的龍。龍的兩側(cè),排列著石像生群,如虎添翼。龍頭處的內(nèi)明塘水質(zhì)清澈,如一顆明珠,被銜在嘴中。


龍鳳門的柱子上,一條龍和一只鳳齊頭并進,不似以往一般,龍在上飛,鳳在下舞。這里面有故事。嘉靖的母親是興獻王的妃子,嘉靖是庶出,兒時的他,和母親的處境有幾分艱難。兒子坐上一統(tǒng)江山的御座,母以子貴。如此設計,是對身份的一種矯枉過正。

明樓的背后,是嘉靖父母的墓冢。 一陵兩冢,是排場,也是尊貴。冢內(nèi)外林深樹茂,殘垣斷壁,保持著原生態(tài)的地貌。草木清香,鳥聲啁啾,在四周蔓延回旋。

排場之后,面對著兩座土質(zhì)墓冢,哲學意境深厚,讓人百轉(zhuǎn)千回。我的心,頓時化開了。生命疆域,頓時開敞了。再華麗的舞臺,轉(zhuǎn)身處,荒草凄凄。再奢靡的生活,歸宿處,泥土層層。前面的雕龍畫風,鋪張排場,不過是過眼煙云。到了最后,歸入的是土地,是無形。

歷史上說,嘉靖皇帝的堂哥留給他的是一個爛攤子。嘉靖初期,在楊廷和的輔佐和指導下,嘉靖改革時弊,懲治腐敗,舉賢任能,緩和了社會矛盾。國家稍稍平穩(wěn)后,他重用大政客嚴嵩。有人統(tǒng)計,在某一時期(27年間),嘉靖總共上朝四次。

嚴嵩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他的特長就是投皇上所好。嘉靖覺得自己英明的地方,他就表現(xiàn)自己的無能。嘉靖明明做錯了的地方,他就百般包攬,不讓皇帝知道自己錯了。他伴在嘉靖的身邊,從來不提意見,不說忠言。嘉靖怕死,提煉仙丹,賜予大臣。大臣們知道有毒,少有吃的。嚴嵩不但服用,還寫實驗報告:“臣昨晚服用仙丹數(shù)枚,遍體燥癢,痛下淤血二碗?!币字刑煺f,一個八十歲的老人,心甘情愿充當實驗室小白鼠,你說他忠不忠?

有這樣一個忠臣在身邊,嘉靖不糊涂是不可能的。嘉靖一生好女人。36歲那年,在后宮瑞妃處就寢,宮女楊金英等十幾人趁他睡著,用布蒙了他的臉,用繩索套住脖子,想將其勒死。或許是緊張,扣子系錯,嘉靖只被勒暈。后來,這批人,包括瑞妃,全被處死。這是歷史上有名的“壬寅宮變”,足以看出嘉靖皇帝的荒唐和殘暴。

這就是史書上的嘉靖,昏庸無能,全然沒有王者風范。 這位糊涂皇帝在位45年,活到60歲,死于汞中毒。死后陵墓稱永陵,在北京天壽山,規(guī)模更大。

他的所作所為,離他千里之外的故鄉(xiāng)人是不知道的。他在位其間,那快馬加鞭,頻頻傳來的圣旨,是一場場磨難。想必那附近的京山侯,安陸王府,怕聽見馬蹄“得得”的回聲。乃自他死之后,故鄉(xiāng)人都在一道道圣旨的指揮之下,兢兢業(yè)業(yè)地為他的家族修建陵墓。

一座墳墓,動用的是舉國之力,這是皇權制度下的產(chǎn)物。這樣的工程,是踩著無數(shù)人的尸骨建立起來的,是動用無數(shù)人的血汗?jié)仓傻?。因為嘉靖,因為這座墳墓,安陸升了一個名字,叫承天府。也才有了風水寶地,祥瑞所鐘的“鐘祥”之名。

縱觀這位皇帝的一生,不免想,要是他留在安陸為王,不當皇帝,他的一生會怎樣?可是人生沒有如果,只有當下和此刻。他的一生,似乎就為了留下今日這座輝煌的陵墓。也或者說,他的一生,別的都不重要。這座陵園,讓人們記住了他。

而這,又不能全這么說。嘉靖,他只是提議者策劃者督導者,而陵墓最能體現(xiàn)的,還是勞動人民的智慧,是鐘祥本地的老祖先們付出的血汗。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今天的福澤,還是祖先的造福和承陰。

傍晚,回到城區(qū),入住預先定下的中京酒店。這里屬于老城區(qū)的地盤,暗啞,安寧,一股荒漠之感在人的四圍氤氳。讓你想不起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道將要去哪里。

街頭,燈火灰蒙,裊裊地布散著一股陳舊之氣。鏡月湖畔,夜色籠罩下的元佑宮古樸蒼勁,如一幅出土的書畫,斑斑駁駁。又潦倒固執(zhí),把人往悠悠的歲月深處牽引,造成一種與世隔絕的氣息。沒有黃沙漫漫,卻騰霧千里。我什么也看不清,卻故國家園。

我很疑惑,城市里這樣的氣息和氛圍,難道是政府所為?不,一點兒沒有創(chuàng)造的痕跡,肯定不是。是古建筑自身的話語系統(tǒng)在發(fā)聲?是的。暗處,往往有明晰。荒涼,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這是它的智慧,自成一格,把自己和城市分離。

我約略猜到了些,可還不死心,問飯店老板。他搖搖頭,說不出。說不出來,才是最好的回答。因為只有天曉得,只有心曉得。

在鐘祥盤桓的兩天,我仿佛是一位入侵者,擅闖了別人的領地。人是飄忽的,如浮在時間之上。只有那建筑,那陵園,才是踏實,才是真實。也或者說,我來鐘祥,最深的感觸是,活在世上的人,都是浮塵。死去 ,才是恒定和永久。

這里的人,又實在之好。旅館里,妹妹的一雙襪子隨意扔在地上,本不打算要。晚上回來,房間里收拾得干干凈凈,襪子被清洗后晾在衛(wèi)生間,桌子上壓了一張紙條,做了輕言細語地說明。

在鐘祥盤桓的兩天,吃了兩頓早餐,三頓正餐,接觸了五家店鋪,五位老板。他們沒有一丁點兒生意人的喧嘩和世故。每一位老板都是安靜的,祥和的。每一樣吃食都是普通的,家常的。價錢極其公道,份量有情有義。離開的那天早晨,在一家早餐店,一碗魚粉,送一碗豆?jié){。裝魚粉的碗,大到盡頭。一碗豆?jié){,濃到極致。

我相信,這一定不是政府強制命令所達到的效果。這是一種遠古的大氣,是一種幽渺的淳樸,是孝文化和敬文化延伸出來的美好。他們一直傳承著,保留著。

他們和我身邊慣常見過的人很不一樣,他們又是我一直心心念念想要遇見的人。在鐘祥,我遇見了。仿佛,誤闖了桃花源。如此排場的陵墓,荒郊野外的,幾百年間,居然沒有被盜過。這,實在是奇跡。而實在,也是理所當然。

今天的我,來到鐘祥。走了,卻又覺得:自己仿佛沒有來過。我看到的,只是表象。歲月深處的時光,我走不進。如此,也就不能算真正的抵達。

我還和年少時一樣,不敢攔車那般,對它充滿陌生。我知道,這種隔膜,是永遠存在的。它是鐘祥的魅力,是所有古城的魅力。這種隔膜,是文化的根源,懷想的起點,永遠的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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