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詩筆記

題解：聽一曲鳳求凰，品一杯文君酒，再讀某些詩文，有“鳳求凰兮凰求鳳，文君佳釀口味濃”之解。 

端午期間朋友相聚，一位四川朋友獻(xiàn)上兩瓶“文君酒”。我想到鳳求凰的故事。 

多年前我曾去過邛崍，看到在文君井有一聯(lián)：

君不見豪富王孫，貨殖傳中添得幾行香史；停車弄故跡，問何處美人芳草，空留斷井斜陽；天崖知已本難逢；最堪憐，綠綺傳情，白頭興怨。

我亦是倦游司馬，臨邛道上惹來多少閑愁；把酒倚欄桿，嘆當(dāng)年名士風(fēng)流，消盡茂林秋雨；從古文章憎命達(dá)；再休說長門賣賦，封禪遺書。

這一副對聯(lián)贊美卓文君、司馬相如的愛情。當(dāng)?shù)嘏笥阎附蹋核抉R相如與卓文君的那場轟轟烈烈的愛情，鳳兮求凰，溫婉曲折，卓文君夜奔司馬相如，演繹出文君當(dāng)壚、相如滌器等的故事……

后來讀過《史記·司馬相如列傳》、《孤本元明雜劇·私奔相如》，只記得梗概。但記述的文字有所不同。

司馬相如和卓文君，一個是被臨邛縣令奉為上賓的才子，一個是孀居在家的佳人。他們的故事，是從司馬相如做客卓家，在卓家大堂上彈唱那首著名的《鳳求凰》開始的：

鳳兮鳳兮，欲求其凰。月兮月兮，照我羅床。天涯路短，相思情長。思量思量，徒復(fù)心傷。故人何在？遺我香囊。物已成灰，歲月蒼茫。新婦成舊，莫要憑窗。憑窗對鏡，怕見花黃?；S人老，人老情殤。思君不至，為誰梳妝？

司馬相如（公元前179年左右——公元前117年)，字長卿，四川成都人，漢時文學(xué)家。司馬相如善鼓琴，其所用琴名為“綠綺”，是傳說中最優(yōu)秀的琴之一。司馬相如少時好讀書、擊劍，被漢景帝封為“武騎常侍”，但這并非其初衷，故借病辭官，投奔臨邛縣令王吉。臨邛縣有一富豪卓王孫，其女卓文君，容貌秀麗，素愛音樂又善于擊鼓彈琴，而且很有文才，但不幸未聘夫死，成望門新寡。司馬相如早巳聽說卓王孫有—位才貌雙全的女兒，他趁一次做客卓家的機(jī)會，借琴表達(dá)自己對卓文君的愛慕之情，他彈琴唱道：

鳳兮鳳兮歸故鄉(xiāng)，遨游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nèi)隋诙疚夷c。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也有的被簡化為：

“鳳兮鳳兮歸故鄉(xiāng)，游遨四海求其凰，有一艷女在此堂，室邇?nèi)隋诙疚夷c，何由交接為鴛鴦”。

這種直率、大膽、熱烈的措辭，自然使得卓文君怦然心動。

文君一聽這《鳳求凰》的琴音，心頭立刻就小鹿亂撞了。在與司馬相如會面之后，一見傾心，雙雙約定私奔。當(dāng)夜，完成了兩人生命中最輝煌的事件──“閃婚”！

卓文君也不愧是一個奇女子，與司馬相如回成都之后，面對家徒四壁的境地，大大方方地回臨邛老家開酒肆，自己當(dāng)壚賣酒，終于使得要面子的父親承認(rèn)了他們的愛情。兩人相儒以共，日子雖清苦卻也甜美。盡管后世的道學(xué)家們稱他們的私奔為“淫奔”，但這并不妨礙他們成為日后多少情侶們的榜樣。

然，天意又一次捉弄這絕代佳人。司馬相如雖才華出眾，也未能免俗?！段木龔?fù)書》說的是司馬相如赴長安趕考，對送行的妻子卓文君發(fā)誓：“不高車駟馬，不筆此過?！甭敾鄱嗲榈奈木牬藚s深為憂慮，于是婉約而勸：“男兒功名固然很重要，但也切勿為功名所纏，作繭自縛?！贝撕笠粍e，一等就是五年，五年時光毫無音尋，文君日日思君，暗暗垂淚。誰知后來，司馬相如因?yàn)橐黄蹲犹撡x》轟動文壇，做了皇帝的侍郎客。一日突然收到司馬相如的信。卓文君接過信又驚又喜，拆開信一看，寥寥數(shù)語：“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弊课木幌伦用靼琢耍?dāng)了新貴的丈夫，已有棄她之意。有句俗話：飽之思淫欲。沒想到連名滿天下的大才子也不列外，司馬日見卓文君年老色衰，就想另娶茂陵為妾，文君知道傷心欲絕，提寫了《回頭吟》四首。

皚如山上雪，蛟若云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 躞蹀御溝上，溝水東西流。

凄凄復(fù)凄凄，嫁娶不須啼。 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竹竿何裊裊，魚尾何徙徙。 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隨詩附文曰： “春華競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聲代故！錦水有鴛，漢宮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

隨后再補(bǔ)寫兩行：“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寫完之后只覺悲涼，時代對女子終是不公平的。前塵種種既已看破，不如歸去。于是棄筆離去，不再回首。

卓文君哀怒的《白頭吟》和凄怨的《訣別書》，使得司馬相如讀后十分羞愧、內(nèi)疚，良心受到了譴責(zé)，遂憶起當(dāng)年的恩愛，當(dāng)年的患難相隨和柔情蜜意的種種好處，他越想越對不起這位才華出眾、多情多義的妻子，實(shí)在不可一意孤行，而弄到月缺花殘，香消玉殞的地步。決娶妾之念。

后來他終于用高車駟馬，親自登門接走卓文君。兩人白首偕老，安居林泉，又度過了十年恩愛歲月，司馬相如因病溘然長逝，卓文君終于嘗到了未亡人冷冷清清的孤寂況味?；厥浊皦m，恍然一夢，第二年深秋，霜降草枯，長空雁鳴，形影相吊，孑然一身的卓文君也隨司馬相如于九泉之下。

司馬相如的文采，卓文君之美艷，當(dāng)壚賣酒，白頭興怨，長門靈賦；封禪遺書傳為千古佳話。

聚會后，我把剩下的半瓶文君酒帶回家。細(xì)細(xì)品味“一曲鳳求凰，千載文君酒” 。

據(jù)說，可考的邛崍釀酒史始于三年前，文君酒的淵源則可追溯至兩多年前的西漢時期，史書上也有“臨邛酒”、“甕頭春”、“卓女燒春”等佳釀入選宮廷貢酒的記載。歷來文人墨客借文君酒抒懷的佳句也隨著美酒一并流傳。如杜甫“茂陵多病后，尚愛卓文君”，陸游“青鞋自笑無羈束，又向文君井畔來”。

今日的文君酒，繼承兩多年前漢代奇女子卓文君的果敢、堅(jiān)定與激情。文君酒有古香古色的文化底蘊(yùn)和愛情傳說做背景，美酒中的情感味道，讓悉心品嘗它的男人們，體會到一種無法言表的深情款款。

聽一曲鳳求凰，品一杯文君酒，再讀某些詩文，有“鳳求凰兮凰求鳳，文君佳釀口味濃”之解。

后記：

我的小學(xué)和中學(xué)老師說，失敗是成功之母；我的大學(xué)老師說：你若永遠(yuǎn)失敗，會是什么結(jié)果？

文君是成功的，她可有失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