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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洞見·朱麗葉 人活得太實用,便遍尋不到生命的意義。 傳得最廣的一條消息是:陳道明有可能出演鐘南山院士。 但仍有眾多網(wǎng)友表示,期待陳道明的演出。 他的獨特氣質(zhì)來自何處? 陳道明曾在60歲生日時,寫了一篇文章《做點兒無用之事兒》,讓我們看到他演員之外的生活。
這個被季羨林老先生稱為“可以勝任北大教授”的人,覺得人生就該浪費在“無用”的事情上。 或許這些“奇技淫巧以悅婦孺”的事兒,遠(yuǎn)不如一場飯局來得更有用。 但人活著,需要給自己的心靈安一個家。 無用方得從容。 因為無用,才能自用。 他說無用之美,是以無用之事,遣有涯之生。 無論鐘南山,還是陳道明,內(nèi)心從容篤定,與自己平心靜氣地相處,人生才不會跌跌撞撞、迷迷惘惘。 01
有一項心理研究: “一個人說的話若90%以上是廢話,就容易感到快樂; 反之,假若廢話不足50%,則難以體驗到快樂?!?/p> 楊絳曾在《隱身衣》中寫道,她和錢鐘書常聊些無用的廢話,并樂不可支。 “要是給你一件仙家法寶,想要什么?” “我們都要隱身衣,各披一件,同出遨游。” “玩得高興時,不免放肆淘氣,驚動了人,隱身不住,得趕緊逃。” “啊呀,還得有縮地法?!?/p> “還要護(hù)身法?!?/p> 我們簡直想像不到,這兩位文壇泰斗的日常聊天,不是討論文學(xué)創(chuàng)作,卻是說笑逗趣些消磨時光的閑話。 《兩地書》中,魯迅與許廣平一百三十五封往來書信里,盡是些微末瑣事,吃了什么,天氣如何。 不曾說出口的情思與牽掛,都藏在一句句閑話家常里。 正如木心先生所言:說了等于沒說的話才是情話。 人到中年,忙忙碌碌,總是一件事情接著一件事情。 我們追求高效生活、有效溝通,要求自己言之有物,也期待“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可是,人生不是完成任務(wù),我們每個人都在關(guān)系之中,總需要一點溫度才能感受到幸福。 正是那些笨拙的、幼稚的,沒有什么營養(yǎng)的話,將我們鏈接在一起。 今天吃到什么好吃的,路上看到什么趣事,這些一日三餐的油鹽醬醋茶,和雞毛蒜皮的碎碎念,溫暖了塵世里疲憊的你我。 別擔(dān)心“無用”浪費了時間,《小王子》里有一句很溫暖的話: “正是你在玫瑰身上浪費的時間,才讓它無比珍貴。” 在緊趕慢趕的紅塵里,能有愿意跟你“廢話連篇”的人,何其有幸。 02
我們從小到大,都在和“有沒有用”這個問題糾纏拉扯。 讀歷史是無用的,學(xué)金融是有用的; 去美術(shù)館欣賞畫展是無用的,聽成功人士講座是有用的; 閑看花開坐看云落是無用的,觥籌交錯酒局應(yīng)酬是有用的。 太多“有用”將“無用”推到了邊緣,我們的人生開始干澀無趣起來。 但,人生,并不是拿來用的。 梁文道看得很清醒: “讀一些無用的書,做一些無用的事,花一些無用的時間,都是為了在一切已知之外,保留一個超越自己的機(jī)會,人生中一些很了不起的變化,就是來自這種時刻?!?/p> 莫言小時家境貧寒,12歲便輟學(xué)到生產(chǎn)隊干活。 割草放牛之余,他常常捧著書躲進(jìn)草垛中細(xì)細(xì)品讀,被蟲蟻咬、被馬蜂蜇,讀到日落西山卻不自知。 旁人十分不解,畢竟“閑書”當(dāng)不得飯吃。 但是,讀書的妙處,已融進(jìn)了莫言精神的血液里,他在獲得諾貝爾文學(xué)獎致辭時說道: “文學(xué)和科學(xué)相比較,的確是沒有什么用處,但是文學(xué)的最大用處,也許就是它的沒有用處?!?/p> 一些看似“無用”的東西,卻往往穿透世俗,直指人心。 其實,世間許多“大用”,都是從那些看似無用的事物中潛生出來的。 莊子早說了:“無用者,正所以為大用也;有用者,其用有盡,無用之用,其用無窮,故能成為大用?!?/p> 世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無用之用也。 當(dāng)我們功利地拒絕了所謂的“無用”,也就失去了眾多隱藏于其中的“大用”。 生活的意趣不在那些宏大的敘事,而是藏在一些無用的小事中。 正是這些無用之事,滋養(yǎng)著我們對世界的天真與好奇,養(yǎng)出一份超乎功利的廣博。 并在時間的醞釀中,潛移默化地改變了我們生命之河的流向。 03
六百多年前,年過七十的黃公望,用三四年的時間完成了《富春山居圖》。 人人皆為名奔走為利忙碌,黃公望與他的畫作,好似一個無用的人做了一件無用的事。 然而千百年過去,一代又一代人做的有用的事,在光陰流轉(zhuǎn)里煙消云散。 而當(dāng)年那無用的老人,用清靜的心,留下的畫作,穿過歲月山河,成為人間珍品。 泰戈爾說:“功利主義的人生就像一把沒有刀鞘的刀子,鋒利但是不好看。如果生活這盤菜,用這樣的刀來切,便是一種讓人難以釋懷的感覺?!?/p> 人這一生,并沒多復(fù)雜,無論王公貴胄,還是草芥平民,都是一場奔赴死亡的旅程。 若只為了目的地,而略過這一路上的風(fēng)景,人生就真的如同一場苦役了。 你看這世上許多美好,皆是由無用之物帶來的。 正是這些無用的事物,平衡了生命中逃不掉的苦,將遮覆在生活上的粗糙一一拭去。 如果人活得太實用,便遍尋不到生命的意義。 就像是枝裕和說的:“世間需要沒用的東西,如果一切事物都必須有其意義,會讓人喘不過氣來?!?/p> 終有一天,我們會發(fā)現(xiàn),正是那些無用的東西,經(jīng)年累月之中,慢慢沉潛到我們心靈的深處,在我們黯然神傷的日子里給予慰藉,像一束光照亮我們庸碌的生活。 有用的東西,陪不了你多久;無用的事物卻往往心之所系,情之悠悠。 好好享受沿途風(fēng)光吧。 如此,才不會覺得自己來人間這一遭不值得。 04 周國平有句話說得好:
我們不僅要生存,更要去生活。 別為了趕路,錯過賞一樹花開相映笑春風(fēng); 別為了做不完的工作,忘了看一看窗外月光清白落人間; 別為了一日生計,忽略了怒放的野花,和每一個日暮晨昏。 雖然抬頭仰望星空,并不能換來明天的柴米油鹽,但或許我們能從中獲得生命的頓悟。 它是對生活的釋放,也是對自我的擁抱。 無用的角落,是靈魂安歇的地方。 無用的日常,才是自己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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