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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性德詞-臨江仙·寄嚴(yán)蓀友

 高山仙人掌 2020-04-26

別后閑情何所寄,初鶯早雁相思。
如今憔悴異當(dāng)時。
飄零心事,殘月落花知。
生小不知江上路,分明卻到梁溪。
匆匆剛欲話分?jǐn)y。
香消夢冷,窗白一聲雞。


注釋

⑴臨江仙:唐教坊曲名,后用作詞牌名。此詞雙調(diào)五十八字,平韻格。
⑵嚴(yán)蓀友:即嚴(yán)繩孫,字蓀友,號秋水,無錫人。詞人好友。
⑶初鶯早雁:初鶯,借喻春暮之時。早雁,借指秋末之日。此謂春去秋來,無日不相思念友。
⑷“生小”二句:意謂自己生來不知江南之路,卻夢里到了梁溪。梁溪,原系太湖一支流,此處代指蓀友的家鄉(xiāng)無錫。
⑸分?jǐn)y:分手?jǐn)y手,謂聚散,側(cè)重指分離。
⑹香消夢冷:謂一夢醒來。香消,形容夢中溫馨的情誼消逝了。夢冷,夢斷、夢醒。


賞析

嚴(yán)蓀友是清朝社會名流之一,比納蘭性德年長三十歲,兩人卻無代溝,意趣甚是相投。嚴(yán)蓀友參加科舉考試時,康熙皇帝曾從眾多考卷中認(rèn)出了他的筆跡,特地將他拔擢為探花,此事一時傳為士林佳話,但嚴(yán)蓀友對儒家經(jīng)典并不怎么上心,對功名利祿亦視若浮云,當(dāng)不了幾天官便急著回家鄉(xiāng)退隱。

康熙十五年(1676年)初夏,嚴(yán)蓀友南歸。據(jù)此詞“生小不知江上路”句與嚴(yán)蓀友《祭文》中“昨年扈從,兄到吳門,歸與吾言,里俗何喧,前人所夸,舉不足論”句,足證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前納蘭足跡未至江南。故此詞當(dāng)作于嚴(yán)氏南歸后二年里,即康熙十五年(1676年)秋至康熙十七年(1678年)冬之前。再根據(jù)“如今憔悴”、“飄零”、“殘月落花”等句,可知此詞作于盧氏亡故后。張草紉《納蘭詞箋注》:“此詞可能作于康熙十六年盧氏去世后,故曰‘如今憔悴異當(dāng)時’?!边@就可進一步定此詞作于康熙十六年(1677年)秋至康熙十七年(1678年)春之間。

此篇為寄贈之作,表達(dá)了對摯友深切的懷念。上片寫春去秋來,他沒有一天不在思念好友嚴(yán)繩孫,以至于形容憔悴,與以前判若兩人。但他心中這種孤獨寂寞之感,除了零落的殘花落絮,再無人能知曉。

下片寫由思念至深至切而生出夢幻,竟夢到了自己不知路途的蓀友的家鄉(xiāng),如此虛擬之筆很浪漫,很感人。但好夢難留,他剛要與好友傾訴別后的相思之意,卻突然從美夢中醒來,只聽得窗外傳來一聲雄雞的鳴叫聲,天邊已經(jīng)顯出了魚肚白,令人不勝悵惋。詞人與好友不得相見,便想借美夢與好友傾訴心跡,對好友的思念之情溢于言表。其深摯的友情,深切的懷念,在詞中表達(dá)得淋漓盡致。


名家點評

傅庚生《中國文學(xué)欣賞舉隅》:“仙品、鬼品,何由判耶?似別舉他例以明之。溫飛卿《商山早行》:‘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云云。吟哦之馀,覺有清請灑灑之致,是仙品也。納蘭容若《臨江仙》‘別後閑情何所寄’云云,寓目之頃,俄有踽踽悸悸之情,是鬼才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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