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為 無 用 之 事 · 何 以 遣 有 涯 之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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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語

但凡篆刻印章的人，一般都會給人溫文爾雅的印象，而蘇宣卻不一樣。他是能執(zhí)劍的大俠，也是能操刀的印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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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宣，名應(yīng)制，

字爾宣，是安徽歙縣人。

他父親蘇眉陽的草書一級棒，

因為家學(xué)深厚，

年少時的蘇宣雅好讀書，旁通經(jīng)史百家，

這樣的人，本應(yīng)是個儒雅公子，

然而他差點輪落為通緝犯。

這個事情被明人趙重道，

在《蘇爾宣傳》中記載了：

起因乃是邑中一達官，

垂涎蘇宣妹的妹美色，欲強搶為妻。

而蘇宣之妹已有婚聘之約在先，

達官各種搞事，各種糾纏，

把蘇宣的父親蘇眉陽給氣死了。

蘇宣血氣方剛，絕對不能忍，

問同鄉(xiāng)大司馬汪道昆借了一把大寶劍，

大白天就沖到達官家里去殺人。

2

后來他的朋友，

還專門寫了文章來贊嘆他的武力值，

內(nèi)容大概是這樣的：

蘇生意氣一何豪，防身凜凜昆吾刀。

不惜千金保恩怨，常拼一死輕鴻毛。

一怒投袂起，再怒發(fā)上指，

豈顧仇家勢若出。白晝提刀向都市……

看見了嗎，“白晝提刀”要劃重點。

就是這樣豪橫，讓他刻的印文：

做個狂夫得了無、放浪形骸之外、

深得酒仙三昧、都是這樣他豪橫（放）的風(fēng)格。

▲蘇宣篆刻“深得酒仙三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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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達官家中侍衛(wèi)眾多，

蘇宣并殺人沒有成功。

但是蘇宣挺劍大聲咋呼，

嚇得達官夠嗆，

倉皇逃竄，十分狼狽。

達官跑了，蘇宣也跑了。

之后，蘇宣在朋友的幫助下，

避禍在包郵地區(qū)，

混跡于宰牲、賣酒販夫之中。

事情慢慢平息之后，他跑到了蘇州。

即往來于父輩故舊之門。

文彭與蘇氏為通家之好，

所以他去了文徵明長子，也就是文彭家。

4

剛到文彭家的時候，

覺得陌生，

啥事不干，

就是吃飯發(fā)呆。

不讀書，不耍劍，

當如借他大寶劍的好基友，

汪道昆已經(jīng)去抗擊倭寇了，

在蘇州，他沒有盆友一起玩耍，

每天過的都很廢柴，

他在《蘇氏印略自序》中說：

以通家坐落絳帳下，

然食指日貧，書劍埋沒，干祿無謀，

喟然嘆曰：丈夫不能執(zhí)一藝成名，釜甑塵生乎？”

但是蘇宣還是想學(xué)一門手藝，

于是就跟著文叔叔學(xué)起了篆刻，

文彭（可）憐其才華，把他收為了弟子。

▲文彭篆刻“七十二峰深處”牙章

5

文彭還有一位得意的弟子，何震。

何震比蘇宣大了將近20歲，

所以何震的徒弟都和蘇宣差不多大年級，

但是也要叫蘇宣一聲小師叔了。

因為文彭的親授古文字六書之學(xué)和刻印技法。

加上何震也在一旁既師兄又是老師的教導(dǎo)，

而蘇宣天資聰穎，年輕好學(xué)，盡得兩位親傳。

對于風(fēng)頭正勁的師兄何震，

他視為比學(xué)趕超的“標桿”。

所以刻印的學(xué)習(xí)更加刻苦。

▲何震篆刻“笑談間氣吐霓虹”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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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宣在吸取優(yōu)秀傳統(tǒng)方面，

所作的求索絕不遜于何震，

他曾應(yīng)滎陽收藏家潘云杰之請，

與印人楊漢卿一起用青田石，

精心摹刻秦漢璽印達兩千四百余方。

這種練級生活過了四十年，

蘇宣總算畢業(yè)啦。

并且他終于不負眾望。

與師傅文彭，師兄何震鼎足而三，以篆刻聞名。

▲文彭、何震、蘇宣

7

如果說明朝時期的篆刻流派大師，

人們肯定會記住文彭和何震，

兩個人是師徒，

師父開創(chuàng)了三橋派，

徒弟開創(chuàng)了雪漁派，

而小師弟蘇宣則開創(chuàng)了泗水派，

明朝時期的五大篆刻流派，

就被這師徒三人集齊了三個，

不久蘇宣又去上海、嘉興，

拜謁書畫印大鑒藏家顧從德和項元汴，

飽覽兩家所藏的秦漢以來印章原作，

領(lǐng)悟到了“世不相沿，人自為政”，

作品當隨時代，與時俱進，

更需具備鮮明個性特色的藝術(shù)真諦。

▲蘇宣篆刻“放浪形骸之外”

最重要的是，

蘇宣不僅善于臨摹，

而且善于創(chuàng)新，

他在前期學(xué)習(xí)何震的猛利風(fēng)格之后，

時時出新，印風(fēng)多變，

以其豪放、剛毅、豁達的俠義性格。

和揮運自如的沖、切刀法，

使作品氣格壯偉，氣質(zhì)渾樸，

特具一種“放浪形骸之外”的恢宏氣象，

對萬歷年間文人用印風(fēng)氣盛行具有極大的推動作用。

▲蘇宣篆刻“做個狂夫得了無”

另外蘇宣獨創(chuàng)的，

用單刀法刻草書、

隸書邊款文字，

沖、切刀法靈活并施，

奔放瀟灑，

最后歸于渾樸典雅，

也開一代新風(fēng)。

周亮工在《印人傳.書沈石民印章前》認為：

印章漢以下推文國博（即文彭）為正燈矣，

近人惟參些一燈。

以猛利參者何雪漁（何震），

到蘇泗水（蘇宣）而猛利盡矣。

時人將他與文彭、何震譽為鼎之三足，當是受之無愧的。

*參考文獻：

1、趙重道《蘇爾宣傳》

2、韓天衡《亦儒亦俠的印壇巨子蘇宣》

▲蘇宣篆刻“我思古人實獲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