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過很多美味珍饈，喝過許多醉人的美酒，卻愛上平凡而特別的米粥。國慶小長假在家里閑著無聊，忽然突發(fā)奇思想吃白米粥。嘴巴突然很想嘗那股甘甜，不知是太久沒吃，還是思念太深 。我一向是行動力很強(qiáng)的一個人，想法萌生了，便會立馬著手去做。
是好久沒有煮米粥了，不知道會不會手生。呆呆站在灶前思索了一下，于是開始把鍋洗好，憑著記憶，舀了小半鍋水，家用碗一碗米，煮粥要水多余米，米占三分之一，水占三分之二。將米倒入鍋中，驚兀地發(fā)現(xiàn)一個人不會因為好久好久沒做一件事情，便會忘記，因為記憶它是根植你腦海里的，遇到一樣的場景，一樣的氣氛，記憶便會一觸即發(fā)。待鍋蓋蓋好后， 開始生火，加了一些硬柴進(jìn)去，開始大火沸煮。同時可以去準(zhǔn)備小菜了。這樣子的大米粥須得配上兩個小菜才是絕佳。家里有自己腌制的酸豆角，抓了一把出來，順帶夾了幾個酸辣椒。把它先清漂一下，因為它們呆在罐子里太久了，鹽分貯藏太多，比較咸酸。做完這些后安心坐在椅子上等待。我打開了手機(jī)，點開了音樂，任它緩緩放著《時光正好》，陷入自己的遐想之中。 印象中母親不愛吃粥，父親更不愛，而我的喜愛，源自祖父愛粥，甚愛。小的時候我便是留守兒童，由祖父護(hù)養(yǎng)長大。祖父對粥有著獨特情緣，我曾目睹過祖父煮粥的整個過程。他很嫻熟地將米放進(jìn)鍋里，生火煮沸，當(dāng)大火將第一波氣泡沖開，他揭開了鍋蓋，用鍋鏟輕輕攪動，生怕鏟疼了它，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愛憐，好似這不是一鍋粥，好像是他的情人一樣，我越發(fā)不解了，不就是一鍋粥嘛，怎么會讓祖父如此愛護(hù)，便繼續(xù)觀看著，試圖找到答案。開了第一泡之后，便改小火熬煮，約莫煮了四十分鐘，這時便會發(fā)現(xiàn)粥面漂浮著一層薄薄的粥油，祖父正是要煮出這個程度 。 聽他講，煮粥方得煮出粥油才是成功，不能急不能躁，須慢慢等待。這時的粥已經(jīng)很細(xì)很滑很濃稠了，揭走鍋蓋，混合著青草的香，稻米的甜，一股甘甜氣息撲面而來，讓人不禁感受到豐收的飽滿。祖父看到我貪婪的目光盯著他手里的鍋鏟，便盛起一大碗放在水里，冷置，我瞇著眼睛，滿含笑意的托著下巴，等待著屬于我的美味。這時候祖父便會著手他的小菜了，紅酒配電影，美粥配小菜，此乃上佳。自家腌制的酸蘿卜與酸豆角，便是極好的。往鍋中倒入家種的菜籽壓的油，中火燒鍋，不一會兒，油香肆意，如果說小粥的味道把你帶入溫柔鄉(xiāng)，那么此刻的油香便是把你領(lǐng)入快意的天堂，飄渺中帶著醉人的味道。將小菜倒入鍋中，翻炒幾個回合，便可入盤，貯藏了一個冬天的美味便打開了，我舔舔舌頭，祖父望見便笑了，于是把冷置好的小粥端了過來，放在我的面前，我盯著潔白如玉的米粥，深深的嗅了一口，余味繞到我的齒間，纏綿悱惻，輕輕的用舌尖沾了一點粥油，那蜜甜比蜂蜜要濃，比百花要香，我再也忍不住了，便放開吃來，祖父看著我，眼睛笑成一條線。這時候祖父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你祖母也是十分喜愛吃粥，當(dāng)年，我落難時期，還是靠你祖母一碗濃粥救濟(jì)了我，自此我的眼里便都是你祖母的音容了，她離世之時想喝一碗米粥，我卻不會煮，她便溘然長逝了?！闭f完，祖父眼眶竟紅了。聽完后，我久久不能釋懷，哦，原來祖父是用愛來烹飪此粥的，定情于此粥，怪不得祖父如此愛粥，把對祖母的愛以及愧疚傾注在這一鍋米粥中，如同戀人一樣，小心翼翼的愛著，唯恐傷了一絲一毫一分，平凡中卻帶著“特別的愛”。思緒開始慢慢回轉(zhuǎn)到現(xiàn)在，不巧聽到手機(jī)里的歌曲放到了《從前慢》的“一生只夠愛一人”我被拉回現(xiàn)實，鍋里的氣泡已經(jīng)開了，我連忙揭開，也學(xué)著祖父的模樣，輕輕攪動，一股氣流撲面而來，著實燙到了我的心，祖父的模樣開始在氣流中明晰起來，只是一攪，像陽光下的泡沫，美麗而短暫，破碎了的如此之快，氣流漸漸模糊了我的雙眼，一滴熱淚滴入粥中，連忙胡亂的用手袖抹去了，不能辜負(fù)了這鍋粥，待到看到粥上有了薄薄的一層粥油，腦子里突然聽到了祖父的話，“粥須得煮出粥油，不能急不能躁，須慢慢等待”，便改成文火慢煮。靜默等待！現(xiàn)在有許許多多花樣的粥，但我唯獨愛白米粥，須得自己家種的米才好，將“不將就”貫徹到底。一個人的記憶永遠(yuǎn)伴隨著回憶，我們總在一邊失去，一邊擁有，有時候會感覺到，自己什么都沒有，其實抬下頭一看，懷里盡是擁有，我想我擁有祖父這份獨特的愛，只屬于我一個人的愛，而祖父卻能獨享祖母的愛，此言之言，此情之情，想來應(yīng)是這樣子。慢慢的看到灶里的火開始忽明忽暗，當(dāng)最后一絲火苗在柔弱的跳動時，我揭開蓋子，將粥，盛了起來，放在冷水里冷置。過了十分左右，實在迫不及待的盛了一小碗品嘗。用勺子挑一小口，送往嘴里，還是一樣的味道，卻又不一樣，到底不是祖父煮的，少了點甜，多了點澀，盯著這這碗粥，竟發(fā)現(xiàn)祖父已經(jīng)離開我一年有余了，呵………心里空空的，這大概是我一直不愿意煮粥的原因吧，心里苦澀的很，祖父煮粥的時候是用愛來烹煮的，而我則用加進(jìn)來了苦澀這個調(diào)料，怎么甜？心棲息在他的回憶里，仿佛從未離去，卻又離去，往昔如初，只是我的呼喚只能聽到回音了。多么凄涼蒼悲。粥有多稠，便有多愁。翻攪米粥，還是那么濃稠，如燙開的藕粉，絲絲入扣我的心緒。任它千轉(zhuǎn)百折，縷縷纏繞心扉。問此粥有何特別，直教我淚濕衣襟！黃佳玲，女，90后高中生，湖北蘄春人，系胡風(fēng)文學(xué)社成員。是一個很愛笑的女孩子，性格有點不羈放縱，鐘情文字，最喜歡風(fēng)景散文。筆觸下的文字帶著詩意棲居，卻又向往自由，愿此生不辜負(fù)美食與風(fēng)景，做個喜愛文字，愛自由的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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