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失利，我寄希望于出國。然而，由于家里賣房失敗，沒有足夠的錢，我選擇了去美國做互惠生這條路。沒想到，此路竟然讓我后悔萬分。

1

我叫李嵐淇，1998年出生于四川成都。我爸媽平時做些小本生意，還開了一家服裝店。

2009年，家里老房子拆遷，拿了賠償款后，爸媽在二環(huán)買了一套房。

我從小成績優(yōu)異，一直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一路重點學校的尖子生走過來。

然而，2017年高考，我卻發(fā)揮失常，只考了四百八十多分，和平時的成績，有一百多分的差距。

看著平時那些遠不如我的同學都去了重點大學，而我卻離一本線還有幾十分，心中十分不平衡。我考慮過復讀，但因為身體不好，最終放棄了復讀。

最后，我被成都一所二本學校錄取了。

我完全沒有去上學的想法，直接跟爸媽說：“我想出國留學。”

家里這幾年生意并不好，因為線上店鋪的沖擊，很多人都選擇在網(wǎng)上買衣服。

爸爸覺得我想留學的話，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錢。

但他看我態(tài)度堅決，還是咬咬牙支持我：“干脆我們把房子賣了！可以賣200多萬，嵐淇去美國應該夠了。”

媽媽則是因為家里生意不好，心有疑慮，建議我道：“要不，還是先去讀一個學期。要是實在感覺不好再出國。房子我們現(xiàn)在就掛牌賣，半年后肯定能有錢供你?！?/p>

好說歹說之下，我總算接受了媽媽的意見，去了學校。

在學校里，我心高氣傲，根本看不起身邊的同學，覺得他們都是差生進來的；平時，我也不聽課，覺得老師講得有問題；在班上，我獨來獨往，從來不參加班里的任何活動。

就這樣，我勉強熬過了一個學期。

2018年1月的期末結(jié)束，我收拾了所有東西回了家。

由于我從大學一開始，就宣稱自己會出國留學，寢室同學都很羨慕我，跟我各種約定：到時候給她們代購！我也敷衍地答應著。

回家后，我按原計劃，去上海準備雅思考試。那幾個月，成都二手房市場可謂是一天一個價，連日上漲。我們家那套房子，有很多人來問過價格。

爸爸咬著兩百二十萬不放，于是都沒談妥。

在房價的高位下，我和爸媽都仿佛身處夢境，覺得這房子會無止境的漲下去。

但現(xiàn)實很快就給了我們一耳光。

2018年3月，我上完雅思課程回成都。那時候就準備燒錢了，家里房子卻還沒賣出去。

媽媽有些急了，但還是打算拖一拖。但沒想到，一拖就拖到了成都315新政的發(fā)布。

房市開始大降溫，很多想要炒房的人沒了購房資格。按中介的話說：“有錢的買不了房，買得了房的沒錢。”

同小區(qū)急著用錢的，有些降了十幾二十萬，房子也無人問津。

我們家也是那種情況，媽媽甚至問我：“要不你先回學校讀著，我們研究生再出去？”

我直接拒絕——我怎么能夠忍受，自己繼續(xù)在那樣一所學校呆下去？

2

那時我們學校已經(jīng)開學。為了向爸媽表示自己不回學校的決心，我直接去辦了退學手續(xù)。

盡管教務處老師勸我先休學，休學一般是兩年，到時候出國如果有問題，再回來也行，但我還是毅然決然的退了學，拿著學籍資料回家了。

爸媽見狀也沒辦法，爸爸鋪子都不守了，一個個聯(lián)系之前看房的人，問他們還買不買。

但房市的寒冬才剛開始，爸爸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生意不好，家里卻因為我用錢，開銷很大、入不敷出。

爸爸那幾個月，甚至中斷了社保、醫(yī)保的繳納，頭上也增添了白發(fā)。我看著十分不好受，心中也埋怨爸媽，當初沒果斷賣房。

出國因為沒錢，沒有希望；回學校更沒有可能。我進退兩難。

清明節(jié)時，高中同學聚會。我向朋友黃倩抱怨自己的處境，因為她已經(jīng)出國。

黃倩突然說道：“如果沒錢的話，可以去做互惠生。”

我一聽就來了興趣，連忙追問她什么是互惠生。黃倩給我大概講了講，又搜了資料給我看。

看了我才知道，互惠生是美國國務院的一個計劃。一般都是中產(chǎn)，或是中產(chǎn)以上的家庭，才需要互惠生。因為他們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接受異國的文化。

以前互惠生大多來自歐洲，但如今由于中國國際地位的提升，也有越來越多的中國學生去互惠。

我們可以通過中介去美國的家庭，幫別人帶孩子。而自己每個月有800美元左右的零花錢，有周假、年假。

互惠生絕不是保姆，而是家庭的一份子，平時可以和家庭一起度假，每周工作時間也不會超過45小時。

互惠生還有一項要求，就是要修滿6個學分，需要去社區(qū)大學上課。

最讓我心動的是，互惠生的J-1簽證，可以轉(zhuǎn)成學生簽證F-1。

也就是說，我花兩年時間互惠，平時去社區(qū)大學上課，到時候可以轉(zhuǎn)到普通大學讀書。

所有的花費，不過是最開始時，需要交給中介的三萬元左右的人民幣，但那筆錢包括機票、簽證費，所以真的很劃算。

聚會回家后，我就給爸媽說，我想互惠出國。那樣不僅節(jié)約錢，還能實現(xiàn)我的留學夢。

爸媽剛開始還不相信有那種好事，但等我找好中介，爸媽聽了中介老師的話后，終于還是選擇支持我。

我在中介的指導下，進行了英語測試、準備材料、入庫匹配家庭等等步驟。

匹配家庭需要視頻通話，我十分幸運，不到一周就匹配好了。那個家庭是典型的高級中產(chǎn)階級，住在西雅圖很好的一個社區(qū)。

家爸家媽都是醫(yī)生，他們有三個孩子，一個九歲、一個七歲、一個三歲，最小的那個是女孩。

我有些懷疑自己，是否能夠帶好他們。但為了能夠出國，我還是在視頻時，虛構(gòu)了自己平時帶親戚家孩子的經(jīng)歷。

很快，我在中介的指導下通過面簽。

6月，我終于坐上了前往美國的飛機。我們這個項目，統(tǒng)一需要在紐約培訓三天。那三天里，我和一群來自世界各地、前去互惠的朋友相識。

三天后，懷著激動不安與期待的心情，我再次坐飛機，從紐約去了西雅圖。

3

我到西雅圖時，已經(jīng)是晚上了。

很讓我感動的是，家爸家媽直接開車來機場接了我，還給我?guī)Я俗钥镜奶O果派。

他們的家是典型的美國郊區(qū)大別墅。我的房間在二樓，布置得不錯，晚上和孩子們打了招呼后，我就去休息了。

臨睡前，我給爸媽發(fā)消息，告訴他們自己很幸運，匹配到了一個好家庭。

我以為接下來的生活，會像第一天一樣讓我滿意。但一切和我料想的完全不同。

第二天早上六點，家媽就叫我起床，要求我準備早餐。由于我時差還沒倒過來，十分困倦，想多休息一會兒，卻又不希望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我便勉強起了床。

在國內(nèi)，一直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我，即使為了互惠勉強學了做飯，也準備不了什么豐盛的早餐。

烤土司時，我因為開的檔不對，還把土司烤焦了。聞著那股焦糊味，我無措地站在廚房里，大腦一片空白。

家媽進來看到后，十分不悅地說了一大堆話，我因為口語欠佳，加上心中不安，只聽到了開始的一個詞，也就是我的英文名“Lancky”……

見我一直木木地站著，家媽才意識到我的口語有問題。她不耐煩地皺了皺眉，但還是耐心地教了我，如何操作那些儀器。

我十分愧疚，渾渾噩噩地準備完了早餐。但更大的挑戰(zhàn)很快就來了。

按理說，我需要送兩個大點的男孩去上學，下午再接他們，之后送他們上鋼琴班。

但由于我初來乍到，不熟悉道路，剛開始幾天還是家爸家媽送的孩子。

很幸運，他們給了我一輛車開。但我的開車技術(shù)根本不好，想到以后要接送孩子上下學，我就疑慮重重。

在家時，我還要照顧兩歲的Lucy，陪她說話、給她用中文講故事等等。

由于我從沒有帶小孩子的經(jīng)歷，加上Lucy與我不熟悉，我和她的相處并不習慣。

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應該給她加減衣服；也不知道她哭了我該怎么哄她。

在接送另兩個孩子上下學時，我更是心驚膽戰(zhàn)，生怕出車禍。

身處異國他鄉(xiāng)，人生地不熟，英語也不是很好，我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也經(jīng)常聽不懂家爸家媽的話。

更讓我郁悶的是，寄人籬下，我每天除了帶孩子，還有許多家務要做，洗衣做飯，感覺就是廉價保姆?！@跟之前中介宣稱的可是大相徑庭。

我曾經(jīng)問，我是不是不該做那些？家媽的回答卻是：“這些也與孩子相關(guān)，洗孩子的衣服，給孩子做飯，孩子把地板搞臟，而你清洗干凈……這些就是互惠生該做的事?！?/p>

我沒辦法反駁，周末也要工作，更導致我沒時間去什么社區(qū)大學修學分。這樣的生活，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特別是，在我知道其他互惠生的經(jīng)歷后，我就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個家里，從沒有被當成家人，只是廉價保姆。

在一次互惠生月末集會中，我認識了來自重慶的王琴，她與我一樣也是在西雅圖互惠，但她的家庭就很好。

她如果要上社區(qū)大學的課，家媽還會開車接送她。

周末，他們一家人也到處旅游，王琴帶的那個孩子，更是真的把她當作姐姐看待，他們之間的感情十分和睦。

再對比一下我這邊，我的心態(tài)越來越不平衡了。

4

情緒的爆發(fā)是因為Lucy。

那天下午，Lucy突然開始發(fā)高燒，我懷疑是上午自己忘記給Lucy加衣服所致，但又不敢吱聲。

我驚慌的給家媽打電話，之后才想起應該叫家庭醫(yī)生。由于Lucy身體不好，家媽也很著急，趕了回來。

在這之后，我開車去接兩個大點的孩子回家。路上因為自己技術(shù)不好，加上心神不寧，還差點撞到人。

兩個大孩子也像受了驚嚇，回去就嘰嘰喳喳地說著。

我跟著他們一進門，家媽的臉色就非常不好，用英文問我：“Lancky,你上午是不是沒給Lucy穿外套？”

我只慌忙地解釋：“當時，我以為Lucy不冷……”但解釋時，我卻感覺一陣心寒，我突然意識到，家媽一定在家里安了監(jiān)控。

盡管他們讓我?guī)Ш⒆?，卻從未信任過我！

聽了我的解釋，家媽的目光充滿懷疑：“Lancky，你是不是根本就沒帶過孩子？”

我當然不可能承認，只說自己忘了。家媽雖然沒多說什么，我卻感覺她根本不信。

于是，從那天開始，我就被這個家邊緣化。孩子雖然還是我在帶，但家務卻比之前更多了。

我打電話向中介哭訴，問能不能重新匹配家庭，這個家完全住不下去。

中介卻表示愛莫能助，問我要不要提前結(jié)束互惠，只不過回國的機票等要我自己出。

我沒辦法，只能咬咬牙忍下來。畢竟我都已經(jīng)出來了，而且在朋友圈里，我還是活得相當光鮮亮麗的。

讓我這么回去，我怎么甘心？

但心情的抑郁卻如影隨形，每天都在三個孩子中間打轉(zhuǎn)，還不知道另一頭的家爸家媽，是不是在監(jiān)控中審視我。

我在成都也是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如今卻在別人家里當傭人，洗衣做飯澆花帶孩子，我怎么可能適應？

但對爸媽，我還是報喜不報憂。想著，我只要咬咬牙忍下來，以后就會好了。

5

因為心情不好，我和王琴的聯(lián)系就多了。畢竟，我不需要在她面前，假裝自己在美國活得多么好。

王琴是大學畢業(yè)后才來當互惠生的，所以她已經(jīng)將近22歲，很多場合她都能去，比如酒吧等等。

2018年10月的一個周末，我做完家務，家爸家媽也帶著孩子出去了，我就和王琴約著去市里玩玩。

我們一起逛商場，談天說地，心情總算好了不少。晚上分別時，王琴遞給我一支煙，我吸了一口，那種味道讓我覺得不對，連忙問她：“這是？”

王琴有些狡黠地笑了笑：“Have A Heart。”

我一聽，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所謂“Have A Heart”，是西雅圖最大的大麻連鎖專賣店，我也只是聽過它的名字，沒想到真的會抽到。

我有些著急和驚慌，低聲叫道：“這可是毒品！”

王琴卻一點都不在意，也點起了一支，對我說道：“這東西根本不會上癮，不然你說華盛頓怎么會讓大麻合法化？你真是太草木皆兵了，說真的，你心情不好，抽大麻消遣一下，就和抽煙一樣?！?/p>

大概是氛圍的原因，我接受了她的話。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也讓我懷念，我又吸了一口。

我以為我不會上癮，但后遺癥很快就來了，我平時煩躁、不安，加上做家務、帶孩子壓力太大，我對大麻的需求就越來越旺盛了。

我一邊安慰自己，吸大麻不是吸毒，就像爸爸心情不好也抽煙一樣，我吸大麻是正常的；又一邊頻繁聯(lián)系王琴，托她幫我買大麻，因為我年齡不夠21歲，不能買。

王琴對我有求必應，我們也因為有了共同的秘密，關(guān)系更加親密。我抽大麻，還是藏著掖著的，都在家爸家媽不在家時去廁所抽。

由于小心謹慎，我也一直沒暴露。

大麻的開銷大，我沒辦法，只能頻繁地向家里要錢。理由是我在社區(qū)大學修學分需要錢。

爸媽倒也沒懷疑，往往還會多打給我一些，告訴我即使學習要緊，也不能在生活上虧待了自己。

那種時候，我往往會感覺愧疚，但毒品帶給我的快感，很快就沖淡了那股愧疚，我繼續(xù)沉浸在藥物營造的美好幻覺中，似乎一切都十分順利。

就這樣，又過去了幾個月。

在大麻的安慰下，我沒有了原來那種內(nèi)斂陰沉，再加上我干家務從來不抱怨，比較勤快，家爸家媽還是逐漸接受了我。

那幾個小東西更是依賴我，經(jīng)常向外人介紹，我是他們來自異國的姐姐。

置身于全英文環(huán)境之下，我的口語能力也得到了飛速提升。社區(qū)大學旁聽也提上日程，我的夢想似乎已經(jīng)觸手可及。

誰知，2019年1月，我卻突然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她告訴我，爸爸因為身體不適，去醫(yī)院檢查，發(fā)現(xiàn)是胃癌晚期！

6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掛斷電話后就哭了。

家媽見我狀態(tài)不對，來安慰我，了解了我的情況后，她立即自己掏錢，幫我訂了機票。

我第二天就坐上了回成都的飛機。心中祈禱：爸爸一定不要有事！在飛機上的二十多個小時，我坐立難安，加上大麻犯癮，十分難受。

等我在醫(yī)院看見爸爸時，我才感覺到，他真的瘦了很多。

那個曾經(jīng)給我遮風擋雨的父親，如今卻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著管，連接著我不認識的儀器。

家里為了我出國，加上后來的花銷，已經(jīng)被掏空了。

如今之計，只有賣房。爸爸還是想接受治療，畢竟，我還沒有工作戀愛、結(jié)婚生子，他如何能夠放心？

而如今治病的錢，是借親戚家的。我覺得化療放療效果不好，還聯(lián)系家爸家媽，詢問有沒有靶向藥。

而一切，都需要金錢支撐。

我也終于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接觸大麻！因為每天毒癮的折磨，已經(jīng)讓我快瘋了。

我從來都不知道，那種感覺和想要大麻的欲望，竟然會那樣強烈。

我很愛爸爸，但我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那天，我去幺爸家借錢，幺爸留我吃了一頓午飯。

飯后，我看著卡里多出的十萬元，終于控制不住欲望，想著自己用一點也可以，于是便和王琴聯(lián)系，問她知不知道在國內(nèi)的大麻貨源。

王琴表示知道，還給了我那人的聯(lián)系方式。我從那十萬里拿了5000元，心中想著，自己只拿這么一點不是什么大事。

一切的愧疚與良知，已經(jīng)被毒癮的折磨掩蓋了。

當晚我就去了一個酒吧，拿到了我想要的東西。那時我還想著，等爸爸這邊好起來了，我就回美國繼續(xù)讀書學習。

況且，西雅圖大麻合法，我的生活會好很多。但我還沒出酒吧門，就被逮捕了。

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

我慌張地向警察解釋：“叔叔，我是學生，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只是買幾根煙……”

但我的解釋毫無說服力，到了派出所后，我很害怕他們會聯(lián)系我的爸媽，害怕到即使自己吸毒已經(jīng)被記錄在案都不在意。

當?shù)弥視痪辛羰畮滋旌?，我哭著向他們求饒：“叔叔阿姨，我爸爸得病了，需要我照顧。我要是被拘留，他們一定會懷疑的?！?/p>

或許是由于我是學生的打扮，看上去也涉世不深，一個警察叔叔很痛心地問我：“你干嘛接觸那種東西？如果再陷下去，這一輩子很可能就毀了??！”

我啞口無言，只能說：“我以為不會上癮。”在看守所沒待多久，爸爸就從醫(yī)院趕來了。

我知道，應該是警方聯(lián)系的。

但我根本無顏去面對爸媽，更不能接受自己會拿爸爸看病的錢去買大麻的事實。

爸媽也完全無法相信，我居然會吸毒。

媽媽更是一遍遍問：“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女兒一個大學生，品學兼優(yōu)，如今還是留學生，怎么可能吸毒？”

但當她得知我的尿檢結(jié)果后，終于說不出話了。爸爸身體虛弱到站都站不穩(wěn)，只是不停地自言自語：“怎么會這樣……”

7

在看守所里，我經(jīng)歷了非常折磨的戒大麻的階段。

剛開始非常麻煩，我會有戒斷反應，比如煩躁、心神不寧、食欲不振，等等。但所幸我染上毒癮的時間并不長，一周后戒斷反應幾乎停止，就比較好戒了。

十五天后，我從看守所出去了。

爸媽都來接我了，回醫(yī)院時，媽媽開車，瘦了幾圈的爸爸坐在我身邊，給我說：“美國，我們不去了。”

我沒有理由反駁，爸爸問我：“原來的學校還能回去嗎？”

我只能回答：“退學了，不能回去?！闭f話時，我哭出了聲。在看守所這十幾天，我終于知道，自己吸大麻的行為是怎樣的大錯特錯。

美國肯定是回不去了，但在國內(nèi)我也無書可讀。家里因為我曾經(jīng)的花銷，加上父親的病，已經(jīng)負債累累。我看不見一點希望。

我哭的時候，爸爸卻摸了摸我的頭，就像小時候一樣，說道：“沒事，幺女只要改了就好了?！?/p>

“爸爸有錯，就不該圖便宜，讓你搞什么互惠，我們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出國多好。我幺女吃苦了。乖，不哭了……”

爸爸越是說，我就哭得越厲害，心中的愧疚難以言表。接下來幾天，我都在醫(yī)院照顧爸爸，但我卻感覺難以面對爸媽。

爸爸的身體條件很差，已經(jīng)不允許進行手術(shù)。但好在化療對爸爸比較有效，加上我一直陪在他身邊，爸爸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醫(yī)生說，只要爸爸的狀態(tài)好，說不定還能爭取幾年的時間。爸爸則是斗志昂揚，說還要回去開店，給我攢錢。

給爸爸陪床時，我一直在爸爸的要求下，給他講我在美國這半年的經(jīng)歷。

當他聽見我在別人家過的是保姆的生活時，十分心疼，很后悔當初沒讓我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出國。

父母對我滿懷歉意的樣子，讓我不能承受。對于這個家，我想要承擔起自己的責任。為了讓爸爸能夠安心治療，我決定去找一份工作。

我聯(lián)系了一個在做家教的高中同學，她給我推薦了一個群，里面發(fā)布了很多招家教的信息。

我雖然已經(jīng)不是大學生，但我出國的經(jīng)歷是非常好的加分項，于是我很順利的就找到了一個英語家教的兼職。寒假每天兩個小時，400元日結(jié)。

兼職的那個小區(qū)離爸爸的醫(yī)院不遠，上班時間是下午。

第一天上班，我都沒告訴爸媽自己去了哪里。下課后，學生表示很滿意，我拿到了家長給我的400元。但剛走到小區(qū)門口，我就忍不住哭出了聲。

到醫(yī)院后，我把那筆錢拿給爸爸，抽噎著告訴他：“爸爸，我也能賺錢了。這是我做家教賺的，你看，兩個小時就那么多。你不要擔心錢的事，安心治療，你女兒很厲害的?！?/p>

爸爸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媽媽則是背過去擦著淚水，不愿意讓我看見。大概在他們眼中，我的成長比一切東西都珍貴。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認真地教我的學生英語口語。

那家的家長是企業(yè)高管，對我的教學十分滿意，告訴我可以繼續(xù)合作，還答應再給我介紹幾個學生。

爸爸的身體在治療下，也好了不少。雖然化療讓他痛苦，但他還是一直堅持。

我靠意志力控制著自己，再也沒有復吸。

2019年春節(jié)，我們一家人還出去旅游了。一切似乎都有了希望。

如今我還是會后悔，自己當初退學的爽快；也終于明白，那時我和爸媽都被出國留學鍍金洗了腦，但沒有足夠的金錢，也沒有過人的才能，最后才會有那樣的下場。

腳踏實地的走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我正在贖罪的路上。這次，我一定會撐起這個家。

作者 | 李嵐淇 家教

編輯 | 瀟雪兒 知心小姐姐

本以為去美國做互惠生，前途會一片光明，哪知竟染上了毒癮。所幸，文中的女孩，在爸爸得了絕癥的情況下，下定決心懸崖勒馬，最后不僅戒掉了毒癮，還撐起了這個家。人們常說，挫折使人成長，你覺得呢？你和你的朋友身邊，也有這類人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