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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物的和解救贖,同樣重要——談電影《1917》

 皮皮中尉 2020-03-14

如果只用一句話概括我對電影《1917》的觀感,我會這樣表述:這部講述戰(zhàn)爭故事的電影,其實是在說服我們自己,說服我們合理看待這個世界,尋找自我救贖的方向。

在我看來,無論是影片本身被大家推崇備至的“一鏡到底”拍攝手法,還是宛如“公路片”一樣眾多人物一晃而過的敘事模式,無非都是導演煞費苦心營造強烈無力感的手段。影片的終極目的是為了啟發(fā),通過戰(zhàn)爭中無力的士兵,映射現實中同樣無力的我們。那搖搖晃晃始終跟隨士兵身影移動的鏡頭,就是在幫助我們這些普通觀眾,在茫然無措中找到出路,尋求與這個世界的最終和解。

1917年,距離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只有一年,但在遍地彈坑塹壕密布的前線,找不到一絲噩夢行將結束的跡象,雙方的士兵們依舊每天在泥濘與血腥中茍活掙扎。

隨著鏡頭從開滿野花的草地上慢速拉回,兩個年輕稚嫩的英軍士兵湯姆與威爾先后進入觀眾的視野,故事隨即展開。

前線總指揮艾林摩爾將軍交給湯姆和威爾一個重要的送信任務。他們必須穿越兩軍陣線,盡快趕到戰(zhàn)場另一側,通知那里的英軍指揮官麥肯齊上校,對面的德軍已經布下了陷阱,必須中止原定第二天清晨發(fā)起的總攻。他們兩人之所以能成為信差,既因為湯姆善于識別地圖,也因為湯姆的親哥哥就在那支部隊中。于是,急于救哥哥性命的湯姆,帶著被他挑選,有些不情愿的威爾,踏上了艱險重重的征途。

盡管天性善良的湯姆出身于一個生活優(yōu)渥且關系親密的大家庭,而威爾自幼缺少家庭關愛生性冷漠內向,但兩人在戰(zhàn)場上結下了深厚的袍澤之情。兩個年輕人互相掩護,戰(zhàn)戰(zhàn)兢兢進入了德軍已經放棄的陣地。當兩人僥幸從敵人的餌雷陷阱中脫險后,本就不太情愿被湯姆選中隨行的威爾終于爆發(fā)了。

“這么危險的任務,你為什么要選我?!”威爾一臉惱怒地質問。“我事先不知道啊!我以為咱們會得到一些額外補給的!”湯姆生氣地辯解。兩人的表情逐漸緩和下來,重歸于好,重新出發(fā)。

在一處廢棄農莊里,善良的湯姆本想救助一位墜機的德軍飛行員,卻被對方狠狠捅了一刀!驚慌的威爾手忙腳亂地幫戰(zhàn)友止血,想把他背回救護站,最后卻只能無助地看著戰(zhàn)友默默死去。流著眼淚的威爾從戰(zhàn)友懷中取走信件,輕輕摘下他的戒指和銘牌。在他離開農莊時,別無辦法,只能向戰(zhàn)友的遺體投去最后深情的一瞥。

單獨執(zhí)行任務的威爾進入尚有德軍留守的小鎮(zhèn),和敵人展開對射,被敵人追趕封堵,和敵人肉搏,險些被打死……經歷了一系列九死一生的歷險后,威爾跳入湍急的河水抱著一根圓木順流而下。當渾身濕漉漉幾近絕望的威爾爬上河岸,這才驚喜地發(fā)現,他已經來到了麥肯齊上校指揮的部隊當中,只是,總攻時間已經近在咫尺!

千鈞一發(fā)之際,威爾不顧危險躍出了戰(zhàn)壕,在敵我雙方鋪天蓋地的炮火中,拼命向上校的指揮部奔跑,渾身顫抖著將終止進攻的命令交給了上校。

上校極不情愿地接過信件,下令停止進攻。他看著精疲力竭如釋重負的威爾,慢吞吞地說:“結束戰(zhàn)爭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戰(zhàn)斗到最后一口氣?,F在停止進攻沒有任何意義,或許明天我還會把他們重新送上戰(zhàn)場?,F在你可以滾出去了?!?/span>

威爾找到了湯姆的哥哥,布雷克中尉,向他提出自己要完成湯姆的遺愿,代替湯姆寫家信。威爾找到一棵樹,疲憊地靠在樹下休息,他拿出懷中自己家人的照片,陷入沉思。鏡頭越過威爾,再次聚焦遠處開滿鮮花的草地……

兩個年輕的士兵,肩負拯救友軍和親人的重要使命,一路舍生忘死歷盡艱險,即使一人倒下另一人也要繼續(xù)負重前行。然而,當任務完成,他們才明白,原來自己傾盡全力做出的拼搏,絲毫不會改變任何事情!

當威爾越過友軍沖鋒的隊伍,冒著炮火奮力奔跑之際,我相信所有觀眾的心都會和我一樣,被緊張地提到嗓子眼兒,對他心生敬意,希望他扭轉乾坤;當麥肯齊上校慢條斯理說出那番話,平靜地讓威爾“滾出”指揮部時,我能體會到威爾心中那一刻的失落和無助。原來自己只是一個普通至極的陸軍下士,原來自己和戰(zhàn)友的付出,在掌握更多信息的指揮官眼中,卑微得一文不值。

在這一刻,我頓感悲憤,不僅為威爾和湯姆這樣普通的一兵,也為和我一樣的普通人。就像影片中不斷出現的軍官士兵一樣,個個表情落寞,個個萎靡不振。因為他們早就習慣了尸橫遍野老鼠橫行的凄慘,早就接受了隨時隨地血灑疆場的宿命。在他們的眼中,不再看得到勝利的喜悅,只有茍活掙扎的微弱光芒。

這個用鏡頭詮釋一百年前戰(zhàn)爭故事的電影,其實就是在影射我們,奮斗在二十一世紀的普通人。我們可以選擇默默無聞,也可以選擇趨炎附勢,可以選擇扎實苦干,也可以選擇投機取巧,但歸根到底,這個世界的主宰權屬于那些掌握足夠信息掌握時代趨勢的少數人,猶如高高在上的指揮官,我們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你以為影片只是在講威爾和湯姆的故事?錯了!這個故事其實有你有我有大家,有隨波逐流困于生計的所有人!

但是,明白了這樣一個殘酷的現實,是不是就等于揭示了絕望的未來呢?當然不!這就是影片打動我的最關鍵之處:懂得與世界和解,懂得自我救贖!

詮釋和解救贖之路的,就是影片貫徹始終的主人公威爾。在啟程前,他痛恨家庭對人冷漠喜歡遷怒于朋友,即使之前獲得了勛章也不愿讓家人知道,寧愿拿勛章跟法國人換酒喝??删褪沁@樣一個玩世不恭的青年,歷經戰(zhàn)友之死和送信歷險后,不僅將遺物鄭重轉交給湯姆的哥哥,還打算替湯姆寫家信。最終,他拿出從未示人的家人相片仔細端詳。這溫馨一幕,證明威爾重新反思自己的家庭觀念,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這是屬于他自己的和解救贖之路。

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很多大道理人人都懂,但真正理解貫徹卻是難上加難。因為缺少歷練,缺少反思。而恰恰因為缺了思考,很多人只顧埋頭于瑣事之中,迷失了自己的人生方向,一旦受挫則會第一時間歸罪于社會和他人,從不懂得自我和解與救贖。影片中的威爾,則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很好的范本,啟發(fā)所有人,找到一個合適的路徑,檢視自己的人生。

我們其實不怕渺小和普通,因為這個世界本就是由普通人構成,就像整個宇宙是由無數星辰組成一樣。我們怕的,其實是迷失與仇恨。能夠拯救我們的,自始至終只有我們自己,從生活中感受生活,從困頓中領悟困頓,就一定能與世界取得和解。

所以,我不再認為《1917》是部戰(zhàn)爭片,這是一部揭示心理成長的教育片,啟發(fā)我們接受小人物的命運,提醒我們去和解與救贖。

小編其人

小皮流流(另一網名:皮皮中尉):現為某主流媒體主任編輯,“天涯文學”簽約作家,“360個人圖書館”原創(chuàng)達人;在本職中品味業(yè)務骨干的充實,在讀書寫作中聆聽先哲的教誨,在陪伴妻子女兒的過程中體會最純真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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