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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平萍 當(dāng)年,老李還是小李,老許還是小許,妞妞還是小妞妞的時候,宿舍大院里發(fā)生了件啼笑皆非的事。 小李是大學(xué)畢業(yè)分配到廠里的技術(shù)員,外地人;小許是退伍兵,廠辦的駕駛員,都住在工廠的宿舍里。妞妞是他們的小鄰居,她的爸媽是雙職工。 春天的時候,街上有賣雞仔的,毛茸茸,黃嫩嫩的,討人喜,妞妞纏著大人買了幾只。天氣晴朗時,小雞就被放在門前空地上曬太陽,“啾啾”的叫喚聲,細(xì)細(xì)碎碎的,很有生機,挺好聽的。妞妞的家長對養(yǎng)小雞,沒啥經(jīng)驗,本來就是給小孩子養(yǎng)著玩的,也沒指望能養(yǎng)大。果不其然,黃鼠狼看雞,越看越稀,眼看著快全軍覆沒,就剩最后一只公雞在堅持,全看它的造化了??目慕O絆的,還真活了下來。從此往后,這唯一的幸存者,成了妞妞的寵物雞,驕傲地生活在宿舍大院里,那油亮的花羽毛,配著雄赳赳氣昂昂的步態(tài),夠范兒,大院成了它的領(lǐng)地。 身為技術(shù)員的小李,有時夜里機器出故障,就要被叫到廠里去;小許的工作也不是固定白班,發(fā)貨時,跑長途,都挺辛苦的。能讓大家做到聞雞起舞,還真有困難??呻u有雞的原則,關(guān)于早上打鳴這活兒,它很執(zhí)著,一天不落地進行著。這對于上夜班的人來說,簡直是魔咒,妞妞的爸媽想把公雞送人,看到小姑娘哭得氣喘吁吁的,想他們平常上班,陪妞妞玩耍的公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又不忍心下手了。 公雞依然每天打鳴,依然逗著妞妞滿院兒跑,銀鈴般的歡聲笑語灑了一院。 新機器上馬,小李整晚都泡在車間里,天蒙蒙亮?xí)r才回宿舍,梳洗一下準(zhǔn)備出差,廠里對他這個大學(xué)生技術(shù)員很重視,安排他外出學(xué)習(xí)一個月。他在宿舍門外的公共水池洗漱,早起的公雞,走到水池邊,“啪”地一下,將體內(nèi)的殘留,在地上留下了顯目的痕跡,牙剛刷了一半的人,只能慶幸自己是空腹。氣得小李隨手抓起雞翅膀,一把扔到院墻外,然后到宿舍拎起行李包,去車站。 小許這天跑了長途回來,到菜場買了只公雞犒勞自己,賣雞的是老熟人,還幫他把雞都處理干凈,回來稍加清洗,入鍋燒煮,等熟得差不多,就關(guān)火去補覺。剛睡了會兒,被小孩的哭聲驚醒,起床探個究竟。 原來妞妞的寵物雞不見了,大家都在幫著找。別看它平常在院子里橫著走,可還真是只沒見過世面的公雞,大院外從不涉足。不知哪位玩笑了一句,會不會被燉了?一下子成了妞妞的重大線索,一家家廚房里去找。小許的鍋蓋被掀開時,那冒著熱氣的香噴噴的雞肉好誘人啊,垂涎欲滴。 “哇”的一聲,如驚雷,這下怎么都說不清了,連個作證的雞毛都沒有,當(dāng)然,就是有雞毛,也看不出來,公雞的相似度太高了。一時間,小孩哭叫,大人賭咒發(fā)誓,亂成一鍋粥。 真是無巧不成書。 至于那只流落到院墻外,第一次接觸到廣闊天地的公雞的命運如何?是雞在江湖飄?還是被哪個好心人撿回去繼續(xù)過它的嬌寵日子?亦或是躺在冒熱氣的鍋中咕嘟咕嘟?無人知曉。 一個月后,小李進修回來,聽說了此事,沒想到他的一時沖動,后面接了這么大個劇情。去跟妞妞商量,重買只公雞陪她玩,哪曉得小孩忘性大,已經(jīng)移情手中“喵喵”叫的小花貓,丟雞事件早已煙消云散了。 幾十年過去了,小李已是老李,小許已是老許,妞妞是大妞妞了。后來大都各奔了前程,前年好不容易組織了一次老同事聚會,席間談及此事,笑成一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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