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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州司錄廳 秀州(今嘉州)司錄的府邸經(jīng)常有鬼怪出沒。如夜晚有穿戴青巾布袍,形短而廣,行走遲緩的人出現(xiàn)。又有婦女,經(jīng)常半夜出來,迷惑打更的兵卒。 洪邁的父親洪皓曾任秀州司錄時,長兄剛九歲,白天好像看見了什么,張眼瞪目,不停地叫:水水、水水……過了一會方蘇醒。 某天晚上,他的侍妾忽然大叫一聲,倒在地上,人事不知。洪皓知道是鬼怪附體,想起傳言“鬼畏革帶”,就把侍妾捆在床上,質(zhì)詢附體的鬼怪。 那鬼說自己是嘉興的農(nóng)民支九,和鄉(xiāng)人水三,前兩年里兩家九口人都死于洪水,等到官府賑災(zāi)時,自己已經(jīng)死了。死后就住在官邸后院的大樹上。 鬼神能住在樹里,我時有聽聞。有的人家在院子里種很多樹,枝繁葉茂,看似正好夏日乘涼,其實未必是善事。因為容易有非人入住,陰氣熾盛,家庭易受鬼擾。 至于附體侍妾,是因為她素來不敬鬼神,洪皓的兒子所見的,即是水三的鬼魂。 洪皓說:“我供奉真武大帝很靈驗,還供有佛像、土地爺、灶王爺,這么多神靈護佑著我的宅子,你是怎么混進來的?” 那鬼答得也有趣:佛是善神,從來不管閑事。 鬼說:貴府后院的土地爺,一直是不太稱職。只有前院的司命灶王爺還算盡職,每次遇見都要警告我老實點。剛才進來的時候,灶王爺問我去哪里,我說隨便閑逛,他就斥責我不要亂來。 洪皓又問,府邸里經(jīng)常出沒的兩個鬼怪是什么?鬼答:戴青巾的是石精,名稱石大郎,在書院窗外的籬笆下,入地三尺即見。那位婦女,是秦二娘,住在這里很久了。 我每月初一十五,都燒大量的紙錢供養(yǎng)土地神,怎么反容外鬼到家里,豈有此理,你去幫我問問,明天我要毀掉他的廟。 鬼答:大人您不知道,雖然土地公有錢用,不過經(jīng)常餓著,我每次進入別人家得來的食物,都會拿出一部分送給土地公。所以他會容我默默出入。 過了一會兒鬼又說,我將大人您禁止外鬼入宅之事告訴了土地公,土地公很憤怒,怪我多嘴,現(xiàn)在用木杖趕我走。 洪皓又問:你曾見過我家的祖先嗎? 鬼答:每到節(jié)日經(jīng)常來受用祭品,我都去看,聞到食物的香氣,想吃又吃不了。列位中有一個空位置,我想坐上去。但是有一個穿黃衫的夫人,每次見到我都很惱火…… 不久小妾氣喘色變,慢慢才說,剛出門,被夫人用木杖追逐擊打,我急著跑才逃脫。這位夫人就是死去的祖母。 大人您問我需要什么?鬼到饑餓,希望吃飽飯…… 不久又突然大呼,土地公震怒,要趕我和水三出去?,F(xiàn)在我無所住,只能暫時去城頭住了。請解開我,以后我不敢再來你家了。 洪皓解開束衣帶,鬼離開,小妾昏睡經(jīng)日才醒,從此鬼不再來。 【原文】秀州司錄廳多怪.常有著青巾布袍.形短而廣.行步遲重者.又有婦人.每夜輒出.惑打更吏卒者.先公居官時.伯兄丞相方九歲.白晝?nèi)缬兴姡畯埬康梢暎B稱水水.移時方蘇.后兩日、公晚自郡歸.侍妾執(zhí)公服在后.忽大呼仆地.公素聞鬼畏革帶.即取以縛妾.扶置床.久之乃言曰、此人素侮鬼神.適右手持一物.甚可畏.謂帶也.我不敢近.卻不知我從左邊來.方幸擒執(zhí).又為官人打鐘馗陣留我.我即去.愿勿相苦.問汝何人.不肯言.至于再三.乃曰、我嘉興縣農(nóng)人支九也.與鄉(xiāng)人水三者.兩家九口.皆以前年水災(zāi)漂餓.方官賑濟活人時.獨已先死.今居于宅后大樹上.前日小官人所見.乃水三也.公曰、吾事真武甚靈.又有佛像及土地灶神之屬.汝安得輒至.曰、佛是善神.不管閑事.真圣每夜被發(fā)杖劍.飛行屋上.我謹避之耳.宅后土地.不甚振職.唯宅前小廟.每見輒戒責.適入廚中.司命問何處去.答曰、閑行.叱曰、不得作過.曰、不敢.遂得至此.公曰、常時出者二物為何.曰、青巾者、石精也.稱為石大郎.正在書院牕外籬下.入地三尺許.婦人者、秦二娘.居此久矣.公曰、吾每月朔望.以紙錢供大土地.何為反容外鬼.汝為我往問.明日當毀其祠.曰、官豈不曉.雖有錢用.柰腹中饑餒何.我入人家有所得.必分以遺之.故相容至今默默.食頃復(fù)言曰.已如所戒.白之土地.怒我饒舌.以杖驅(qū)我出.公曰、曾見吾家廟祖先否.曰、每時節(jié)享祀.必往觀.聞飲食芬芬.欲食不得.列位中亦有虛席者.唯一黃衫夫人.見我必怒.又使往覘.俄氣喘色變.徐乃言曰、方及門.為夫人持杖追逐.急反走.僅得脫.所謂夫人者、曾祖母紀國也.公問所須.曰、鬼趣苦饑.愿得一飽饌.好酒肥鵝.與眾人共之.無如常時以瘦雞相待也.語畢竦然傾耳.如有人呼之.遽曰、土地震怒.逐我兩家出.今暫止城頭.無所歸托.愿急放我歸.自此不敢復(fù)來矣.乃解其帶.妾昏睡經(jīng)日.乃醒. 《夷堅志》 著作權(quán)歸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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