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連續(xù)劇，品古今聯(lián)5

千秋大名解學(xué)士　　

　　《大明風(fēng)華》劇中有這樣的情節(jié)：朱高熾在太子府里遣散了各個官員，獨留下解縉向他道謝，解縉見朱高煦擔(dān)心朱棣有廢太子的舉動，便提議給朱棣獻上一副畫，以求朱棣回心轉(zhuǎn)意。后來這幅老虎畫上有孫若微口述，朱瞻基筆錄的一首五言詩：

　　虎為百獸尊，

　　誰敢觸其怒。

　　唯有父子情，

　　一步一回顧。

　　實際上此詩的作者是大名鼎鼎的解學(xué)士，原題為《奉敕題虎顧彪圖》，有題注曰：時仁廟未正位，東宮讒言朋興，因作此諷諫。

　　解縉，明朝一位詩聯(lián)俱佳的杰出詼諧大師，字大紳，縉紳，號春雨，江西吉安吉水縣人。

　　解縉的詩作常常欲揚先抑，出人意料。

　　有壽春道士以小像乞解縉學(xué)士題詠。解縉書曰：

　　賊賊賊，

　　有影無形拿不得。

　　只因偷卻呂仙丹，

　　而今反作蓬萊客。

　　某天有人請解縉題母七十壽詩，解縉開頭來了一句“這個婆娘不是人，”其人非常驚訝，解縉接著寫道：“九天降下一仙真，”其人轉(zhuǎn)惱為喜。解縉接下來的第三句是：“養(yǎng)下兒孫都像賊，”其人再次疑惑，解縉寫出了最后一句：“偷得蟠桃奉至親。”那人喜出望外。

　　再看看解縉的兩首戲謔的詩：

　　解縉見女人衣衫上用九重鈕扣，作詩戲之曰：

　　一幅綾綃剪素羅，

　　美人體態(tài)勝姮娥。

　　春心若肯牢關(guān)鎖，

　　鈕扣何須用許多。

　　又題《半身美人圖詩》曰：

　　百般體態(tài)萬般嬌，

　　不露金身露半腰。

　　可惜畫工無見識，

　　動人情處未曾描。

　　相傳解縉九歲時，他的父親帶他到江邊洗浴，以其衣掛于老樹上，出對云：

　　千年老樹為衣架；

　　解縉對云：

　　萬里長江作浴盤。

　　出句、對句均用夸張、比喻手法，旗鼓相當(dāng)。

　　又有一次，解縉與父同行，見一女子吹簫，父出對云：

　　仙子吹簫，枯竹節(jié)邊生玉筍。

　　縉對云：

　　佳人撐傘，新荷葉底露金蓮。

　　出句說，簫以枯竹所制，仙子執(zhí)之必用玉筍般的纖纖素手，“竹”與“筍”兩字前后關(guān)聯(lián)、互相映襯。

　　對句聯(lián)想得巧妙，撐開的傘面恰似荷葉，佳人撐之，自然會露出三寸金蓮。句中“荷”與“蓮”密切相關(guān)。而“玉筍”“金蓮”對得極其工整，一手一足，美妙比喻，生動形象，令人難忘。

　　解縉的諷喻聯(lián)亦頗有名，如下面一副：

　　墻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

　　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

　　聯(lián)語借物喻人，語言潑辣，生動形象而又寓意深長。墻上蘆葦，勾畫出不學(xué)無術(shù)者，缺少根底，隨風(fēng)而倒之態(tài)；山間竹筍，比喻那些腹內(nèi)空空，卻又夸夸其談的“空頭理論家”。聯(lián)語對仗工穩(wěn)，諷刺辛辣，是一副力道強勁的嘲諷聯(lián)。

　　解縉有一張巧嘴，他曾經(jīng)跟隨皇上游覽御花園。皇上登上橋，問解縉：“這應(yīng)當(dāng)怎么講？”解縉答道：“這叫做一步高一步。”等到下橋，皇上又問他該如何說。解縉答道：“這叫后邊又比前邊高。”皇上十分高興。一天，皇上對解縉說：“你知道后宮中夜里有喜事嗎？可以作一首詩。”解縉正吟誦：“君王昨夜降金龍。”皇上急忙說：“是一個女兒。”解縉立即應(yīng)答：“化作嫦娥下九重。”皇上說道：“她已經(jīng)死了。”解縉又說：“料是世間留不住。”皇上說：“已把她投水里了。”解縉又說道：“翻身跳入水晶宮。”皇上本想用怪誕不實之言刁難他。得到詩之后，皇上深深地感嘆解縉的才思敏捷。

　　相傳明成祖朱棣曾對解縉說：“我有一上聯(lián)：‘色難’，很難找到對句。”解縉應(yīng)聲答曰：“容易。”朱棣問：“既然說容易，為何這么長時間不對？”解縉答：“臣剛剛已經(jīng)對了。”朱棣這時才恍然大悟。“色”對“容”，“難”對“易”，真乃精巧的無情對。

　　色難：（對父母）和顏悅色，是最難的。

　　子夏問孝，子曰：“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曾是以為孝乎？”（《論語·為政》）

　　譯文：

　　子夏問：“怎樣是孝道？”孔子：“難在子女的容色上。若遇有事，由年幼的操勞，有了酒食先讓年老的吃這就是孝了嗎？"

　　《論語》指出了“孝”的真諦——“色難”，即子女對父母能經(jīng)常保持和顏悅色才是真正的“孝”，而這是最難做到的。

　　解縉某日與同僚舟中飲酒，見水中青蛙，同僚云：

　　出水蛙兒穿綠襖，美目盼兮；

　　解縉對云：

　　落湯蝦子著紅袍，鞠躬如也。

　　這出句與對句有一共同特點，前半句通俗，后半句高雅。

　　美目盼兮，出自《詩經(jīng)·衛(wèi)風(fēng)·碩人》“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lǐng)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鞠躬如也，出自《論語·鄉(xiāng)黨·入公門》“入公門，鞠躬如也，如不容。”（走進朝廷大門，他的儀容十分恭敬，好像無處容身。）

　　以《論語》中的句子對《詩經(jīng)》里的詩句，工巧至極，令人拍案叫絕。

　　如此才華橫溢的解縉卻沒有得到善終，讓人扼腕痛惜。

　　永樂八年（1410年），解縉入京奏事，正遇朱棣北征未歸，故只好覲謁太子朱高熾而返。此時朱高煦乘機進讒言說：“伺上出，私現(xiàn)太子，徑歸，無人臣禮！”朱棣為此震怒，以“無人臣禮”罪下詔獄。

　　到了永樂十三年（1415年），錦衣衛(wèi)都指揮僉事紀(jì)綱上囚籍，朱棣見到解縉姓名問：“縉猶在耶？”紀(jì)綱會意，用酒將解縉灌醉，然后拖到積雪中埋起來，解縉去世時為其年正月十三日，此時解縉年僅四十七歲。

　　朱棣曾經(jīng)說過：“天下不可一日無我，我則不可一日少解縉。”然而話音猶在，斯人不見！

      最后，我們來欣賞解縉的一幅對聯(lián)書法作品，解學(xué)士的草書對聯(lián)文字您是否都認(rèn)出了？請在文末留言。

《大明風(fēng)華》劇內(nèi)外的詩聯(lián)1

《大明風(fēng)華》的大破綻

好鳥名花，自成眷屬

明代三楊，聯(lián)妙詩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