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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追問寫作者的秘密? 日前,作家、《收獲》前資深編輯走走攜新書《非寫不可》做客思南讀書會,與小說家周嘉寧、《收獲》編輯吳越一起走進二十位作家的創(chuàng)作世界。 對話文壇20位小說家《非寫不可》是一部小說家創(chuàng)作談的輯錄,書中集中了走走對當下中國文壇較有代表性的20位小說家——路內(nèi)、雙雪濤、張悅?cè)?、孫頻、田耳、周嘉寧等的訪談。他們從50后到80后,從文壇老將、中堅力量到后起之秀,映照了當代文壇40年里的星光。 在走走看來,這些作家,“他們每一次寫作都如西西弗斯推巨石般漫長、痛苦,不會因為他們之前已有的地位,讓下一個小說變得容易,這也是我選擇他們對話的原因?!?/p> 走走花了三年到四年的時間進行這些訪談,每次訪談前,她會進行兩個多月的準備,重讀被訪者的所有作品、訪談稿以及評論文章,努力去尋找不同的角度切入。 作為受訪者之一,周嘉寧表示, “走走能夠以自己的方式進入和這個作者之間的共振,這種共振需要耗費很大的生命力和熱情去完成?!?/p> > 當時身為一名《收獲》雜志的編輯,走走進行作家訪談的出發(fā)點之一是想和作者探討他們的小說怎樣可以更好。她認為有時一個字的修改就能讓小說面貌煥然一新。 周嘉寧的小說《大湖》原本題為“太湖”,《收獲》主編程永新只將“太”改為“大”,一字改動就讓小說的氣象完全不同。 “太湖是明確、縮小和狹窄的,而大湖包含了從青年到中年所有情感、工作、家庭中難以逾越的困難?!?/p>如何掌握提問的技巧? 當被問及訪談中面對作家,需要如何掌握提問的分寸感以免冒犯對方?走走表示,她會直截了當?shù)靥釂栕髡呷魏嗡吹降膯栴}。 在弋舟的小說《凡心已熾》中,來自農(nóng)村的大學生黃郁明偷了同學的外套而受了處分,從此封閉自我。畢業(yè)后他交了大方花錢的女友,被女生包裝打扮,最后卻慘遭分手。他對女孩說:“我明白了,我是在求生,而阿莫你,是在游戲?!?/p> 走走突然意識到,這句話可能是弋舟青春期里最深刻的東西,所以她在訪談中直接發(fā)問。 弋舟答:“這個對話要用來發(fā)表,我實在難以給你從實招來。我的青春期的確過得疙疙瘩瘩,有家庭的變故,有自我的戕害,但是,這些或許不足以形成對我寫作的不由分說的判斷——誰的青春期沒有些暗疾呢?” 走走認為在訪談的提問中不用避諱,不用“不忍心”,不用擔心“是否冒犯”,因為從編輯的角度可以看到作者看不到的東西,可以探討作者未來文本的可能性。 留下作家的心靈刻度走走表示,一個作家的世界觀決定了一個作家是否能走遠,以及為何選擇寫作。 舊海棠的小說基本都是以極其溫和的方式處理非常殘忍的極端事件。 她認為舊海棠的生命中有一種厚重的底座,在訪談中,走走直接問舊海棠,這種精神的底座是由什么組成的? 舊海棠談到,她的少年生涯都是一個人在田野中度過的。那時她要獨自面對田野里種種不可知的事件。田野上有很多墳墓,她很早感受到死亡是如此自然的事情,每天都在發(fā)生,這樣的經(jīng)歷對她的寫作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 走走發(fā)現(xiàn),有些作者筆下的人物面對生活的磨難時,哀而不傷,悲而不怨,可能與他們成長中與大自然的親密接觸有關(guān)。比如,作家張楚。 在訪談中,她問及張楚在小說《大象》中的景色描寫細節(jié),張楚答,因為他是在農(nóng)村長大的,對自然風物有著天然的敏感度,這種敏感對他的寫作影響深遠。 走走說,“我在訪談中發(fā)現(xiàn),這些來自農(nóng)村的作者所擁有的天然饋贈,是都市生活中沒有的?!?/p> 雖然她已離開《收獲》,但在使用自己開發(fā)的軟件研究40年間300個作家筆下地域空間變遷時,她發(fā)現(xiàn)城市作家與鄉(xiāng)土作家筆下的空間有一個最明顯的區(qū)別——鄉(xiāng)土作家喜歡寫門邊,城市作家喜歡寫窗外。“因為在鄉(xiāng)村,跨出門外是外面的世界,而在城市,門打開了對面還是門。” 吳越談到,書中所有的訪談都貫徹著走走一直堅持的初心,她想弄清楚影響作者寫作的人生問題,以及作者看待世界的方法。“她以一種切片的方式,留下了20個作家的心靈刻度,也留下了自己那時的思索、銳氣、英氣勃勃和追問不休的姿態(tà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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