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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 ——《莊子·知北游》 一年四季,一天又一天,并非紙上日歷一頁一頁翻過去,實如圓環(huán)般密密切切地首尾相連。組成萬物的元素,不知最初從何而來,又何時悄然消解,重新生成萬物。春 南京的春天,美而短暫。 如果恰好初春你來了, 和風暢暖, 剛剛脫去厚重棉衣頓覺身輕如燕的你, 一定會貪婪地呼吸著山中薄荷糖般清甜的空氣。 梅花山冰潔的梅花尚未辭樹, 燕雀湖畔綠柳已長枝垂地。 漸次地盛開的紫色的二月蘭, 金黃的迎春, 粉紅的桃花, 潔白紫紅的玉蘭, 白中染粉的紫葉李, 柔弱粉嫩的垂絲海棠, 嬌艷富麗的貼梗海棠, 清雅絕塵的櫻花…… 仿佛一片片紫藍金黃粉紅粉白的云霞。 你會驚嘆它們簡直美得不像話, 一定是哪片仙境被巧手的織女借來, 繡進了這塊格外藍的天空大綢緞里。 春分之后,雖春已過半, 但春天的景色, 卻鮮嫩得如“春芽兒”, 正是春天中的春天。 濃濃淡淡的各種顏色全都蘇醒過來, 齊赴春之約。 顏色是掐得出水來的那種鮮亮, 花兒是欲語還休的綻放, 如粉面含春的嬌羞少女, 如溫潤如玉的謙謙少年。 你知道一切才剛剛開始, 這一段時光必是美好柔軟的, 是甜蜜微醺的, 是隨之而來的酷熱無聊的夏日, 蕭瑟沉悶的秋日, 荒涼寂寥的冬日里, 你回憶起來就覺繁華如夢的色彩。 夏 如果你錯過了春天, 夏天的燕雀湖也不會辜負你的到來。 暴雨初晴, 湖岸邊的金絲桃嬌艷欲滴, 曲曲折折的燕雀湖中, 大片的黃睡蓮、粉睡蓮安靜地開著,
黃昏時分, 暑氣消退, 微風拂過, 白日盛放的荷花復(fù)攏, 荷香清且遠。 居住在附近的老人, 結(jié)伴二三, 開始了晚飯后的散步。 你不由得向他們投去羨慕眼光, 甚至開始暢想自己的退休生活。 如果運氣夠好, 也許你還能見到湖心島上的鳥族盛會, 燕雀湖的名字可不是隨便起的呀。 在清晨陽光正好的時候, 成百上千只鳥雀, 齊聚湖心島的幾株枯樹上和周邊的蘆葦叢中, 嘰嘰喳喳, 此起彼落, 繁忙中倒也有序。 只是你聽了半天, 也不知它們討論的到底是何等大事。 如果你俯身向身邊花叢中細細探尋, 還會發(fā)現(xiàn)蝴蝶, 七星瓢蟲, 螞蚱, 蛐蛐兒, 螞蟻, 以及一些你叫不上名字的昆蟲, 它們都在認真地忙碌著, 甚至為了你不小心掉下的一丁點兒餅干屑而大戰(zhàn)一場呢。 哇! 原來安靜的湖畔還藏著這樣一個小世界! 你好像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 與活潑生動的燕雀湖相比, 前湖別有一番情調(diào)。 帶上遮陽的帳篷, 或者輕便的吊床, 陽光透過層層樹葉灑下來, 你慵懶地躺著, 閑翻兩頁平日無暇看的書; 無聊了, 就掰幾片面包, 揉碎, 拋到湖中喂小魚兒。 傍晚, 在東北角的親水平臺上, 看著太陽從對岸城墻上一步一步走下去, 另有一番況味爬上你的心頭。 秋 深秋是秋天里最美好的時光。 天卷微云, 日照穹蒼。 楓葉紅, 菊花黃, 烏桕紅, 銀杏黃, 野果子紅, 向日葵黃。 波斯菊風中曳情姿, 落羽杉岸邊褐蒼蒼。 人行岸邊,如在畫中游。 如果累了, 找個歇腳的亭子, 或者一片向陽大草坡, 或躺或坐, 吃點零食喝喝水, 看看遠處的城墻, 樹間藏頭露尾的小松鼠, 湖中鳧游的野鴨, 湖面掠過的鳥雀, 聽聽對岸亭子里傳來的薩克斯聲。 你會覺得終老此城也是不錯的選擇。 咦,什么聲音? 錚錚如鳴鏑, 從頭頂?shù)臉渖议g穿過。 起初你以為是下雨了, 抬頭看, 才醒悟是秋風從北方而來。 要到這時, 你才會明白, 一千年前歐陽修如何會寫下那篇《秋聲賦》。 如果你碰巧還能背得出來, 你會沮喪地發(fā)現(xiàn), 一千年之后的你, 看了那么多書, 走過那么多路, 站在那么多巨人的肩膀上, 你仍然寫不出比歐陽修更貼切的形容秋風的語句。 它哪里是詩,分明是一篇樂章! 冬 冬天, 沒雪的日子, 你可以來紫金山看沉默的樹, 好多上百年、數(shù)十年的老樹, 褪去所有的繁花茂葉, 裸露著飽經(jīng)風霜傷痕累累的軀干枝椏給你看。 你會覺得除了失去親人, 人生遇到的那點兒事真不算什么。
有雪的日子, 那你簡直是太幸運了! 整座紫金山就是《冰雪奇緣》的現(xiàn)實版。 再討厭冬天的你也會期待來年再下一場大大的雪!
冬天, 也不是只有雪。 明孝陵的蠟梅林, 在紅墻黛瓦下, 綻放著滿枝滿樹的鵝黃花朵兒, 在清冽的寒風里把暗香送到游人的鼻下唇邊。
有著“天下第一梅山”之稱的梅花山, 萬千樹朱紅、粉紅、雪白、鵝黃、淡綠, 或單瓣或重瓣的梅花, 在清冷的寒冬里盛大綻放。
人穿行梅樹下, 如浮花海中。 這深冬里最盛大的花期也仿佛告訴人們, 別著急, 美好的春天正在趕來的路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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