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鐘的陽光已經(jīng)不算友善，匆匆趕到車站，太陽在地上碎成一地金箔，斑駁的樹影掠過人流，天空明朗得過分。尋了個靠窗的位置，陽光越過車窗爬了進(jìn)來，躍在手臂上，有些惱人。早晨的時候，人們的表情相差無幾。睡不熟的，太清醒的。習(xí)慣性的戴起耳機(jī)，有時耳機(jī)戴了一路，忘記放歌。知道等車轉(zhuǎn)過下一條街，陽光便跑到另一頭，祈禱著轉(zhuǎn)彎時別堵車?？傁胫谲嚿涎a(bǔ)下眠，然而搖搖晃晃睡意全無。這個夏天最大的變化是剪了短發(fā)，覺得肩上利落不少。從小一直是長發(fā)，說是小時候剪過一次短發(fā)，家里人說丑，再沒嘗試過。長發(fā)也不舒心，發(fā)多，且密，又枯燥。做過多少醒來成一頭柔順長發(fā)的夢，晨起梳發(fā)忿忿不平，無端惹了頭皮。出了理發(fā)店打電話給家里人，驚訝道，怎么剪了呢？怎么剪了呢？早就說了要剪的，從高中到大學(xué)，因為不是必須要下決定的事便猶猶豫豫地拖拉下來，只要不是當(dāng)前的事情，往往要拖拉到天邊。朋友說短發(fā)伶俐許多，心里暗喜。又想起他說喜歡長發(fā)，還是喜。蟬鳴一片的夏天，知了叫的賣力，倒有些惹人嫌了。中學(xué)時，語文老師說每年中考他都要去趕知了，用的方式不見得聰明，就是使勁搖晃樹枝，但我們考試那年恰好大雨，稀里嘩啦，淹了一片天空和小鎮(zhèn)。趕知了是不用了，但松口氣的應(yīng)該是那棵老樹。
公司門口有棵人心果樹，長得亭亭玉立，合我心意，正是結(jié)果的時期，尋了果核，打算在家門口也種上一棵。查了種植方法，說是要把種子陰干，來年春天再覓個肥沃砂土種植。還得隔著半年時間，興致便淡了下來，存了三顆種子放在木匣子。匣子里還有之前用來熏香的枯了的梔子花，梔子花的香一目了然，痛痛快快，倒也討喜。希望明年春風(fēng)起時還能想起。窗外的龍眼已經(jīng)趕上櫻桃大小了，植物的成長總是顯而易見。一場雨后，隔夜起來，果子已經(jīng)漲了一圈。徒然羨慕這樣的生命。加班回家心情也會變得不好。車窗倒影里的女孩抿著嘴角，眼里盛了一眶委屈不言說。一個急剎車身體突地向前晃去，兀地從自我思緒里驚醒，車上其他人倒像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般驚嚇。車窗外是一片被夜色暈開的車燈，每一盞車燈都有自己的方向。別在耳后的發(fā)，風(fēng)起時還是垂在了眼前。心里的話突然有了閘口，吐出來卻成了水蒸氣。很久沒寫東西，亂嘮嘮，日子清簡，不是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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