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吃魚

昵稱815848 2019-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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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文

二龍山出土匪。那天晚上，張武剛進(jìn)村口，便被綁架，而且被押到了二龍山。

進(jìn)了一個山洞，張武被帶到一個微胖的大胡子面前，綁他上來的小嘍？王二說：'大哥，今晚沒有大的收獲，只弄到了一個。'大胡子道：'老規(guī)矩，你們?nèi)ソo他弄點吃的。'張武就被帶到另一個地方，那兒有一個石頭壘砌的石桌。

過了一會兒，王二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魚，小六拎著一壺酒進(jìn)來了。張武一看這架勢，眼淚就唰地出來了，王二說：'你這是干什么，這是我們大哥定的規(guī)矩，凡是進(jìn)洞的人，我們都要好吃好喝地款待。'張武看了看王二，又轉(zhuǎn)頭看了看小六一眼，才止住了淚水。

張武顫抖著手拿起筷子，他看了看那條魚，咽下一口口水，他從沒吃過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從魚背上戳下一塊魚肉，放在嘴里吃了起來，又端起酒杯咕嚕一口把酒都喝了下去，嗆得他眼淚又流了出來。

吃過喝過，張武又被帶到大胡子跟前，王二把張武的吃喝過程詳細(xì)地向大胡子做了匯報，大胡子朝張武擺擺手說：'放他下山去。'

張武就這樣被放了回去，像是做夢一般。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綁他上去就是為了好吃好喝？張武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一年以后，張武正在茶館里喝茶，突然發(fā)現(xiàn)王二和小六也在那兒。王二也看到了張武，連忙和小六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也在這兒，今天你的單我們兄弟替你買了。'張武想起當(dāng)年心中的疑惑，忍不住問：'你們當(dāng)年把我抓進(jìn)山洞難道就是為了給我一頓好吃好喝？'

王二和小六一聽，就哈哈大笑起來，王二說：'算你小子命大，你知道魚有幾種吃法嗎？'張武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我想問問你，你當(dāng)初吃魚的時候，為什么第一筷子下去的是魚背？喝酒為什么一口干了？'

張武說：'我沒吃過魚，看到魚背上的肉多，就從那兒開始了。我也沒喝過酒，不知道它的厲害，看到那么小的酒杯，就一口喝光了。'

'這就對了。'

原來他們把吃魚歸納為三種吃法：第一種吃法是先吃魚眼睛，這樣的人一定得死；第二種吃法是先吃魚肚子上的肉，這樣的人關(guān)幾天就放了；第三種吃法就是先吃魚背上的肉，這樣的人立馬放人。酒如果是一口一口慢慢地喝他也死定了，如果是一口喝光的人就會立馬被放。

吃魚眼睛的人，一定是財主家的人，吃魚吃膩了，他們就要狠狠地勒索一把；吃魚肚子上肉的人，一定是富家子弟，說明他們經(jīng)常吃魚，知道那兒的肉好吃，所以就關(guān)上幾天，讓他們家人送點錢來就放了；吃魚背上肉的人，肯定是窮人家，沒吃過魚。喝酒也是這樣的，有錢人才有酒喝，才會慢慢品，沒有錢的人從沒喝過酒，才會一口把酒喝光了。所以，他們的大哥就是根據(jù)一頓飯判斷哪些是真正的窮人，哪些是真正的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