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察哥蘭草
誦讀：察哥蘭草

我參軍的時候查干木倫河畔的軍馬還沒有退役
老兵們總是蔑視我們的年輕總拿戰(zhàn)爭嚇唬我們
而我們總是在緊急集合的當口不爭氣地尿褲子
其實他們和他們的班長們連戰(zhàn)爭的毛也沒摸過
他們一幫老粗總想在我們身上重溫往日的輝煌
但軍馬在我們手上總是卜卜楞楞根本不聽招乎
大雪已經(jīng)蓋過牧草吐力根閃電河河面已經(jīng)結冰
而軍馬與軍馬之間是一片斑駁的土地和顏悅色
新兵們望著被塞風掠起黃沙蓋滿大漠失神落魄
老兵們催馬得意洋洋呼嘯著沖上了前邊的高地
并在樹林間停下掏出一壺小酒一人一口地喝著
夕陽構思著我們的絕望太陽從地平線緩緩而降
老兵們很是紳士地用黑豆黃豆喂一匹棕紅老馬
我們那時只有羨慕的份兒親近老馬還沒有資格
當然我知道資格是一段很殘酷的青春歷史畫面
老馬在坦克沖過來的時候悲傷絕望地低下了頭
軍馬應該與戰(zhàn)車配套可后來卻為我們拉車買菜
終于有一天察哥也熬成了兵頭將尾的少尉排長
我也有了一匹可以隨心所欲指揮騎乘的軍馬了
軍馬有戶口右邊屁股上烙著一行編著號的數(shù)字
我就告訴士兵們這馬比抗美援朝的老團長還老

但是一次在綠茸茸的河灘和軍車一起跑過之后
老馬就不停地流出混濁的淚也不停地失蹄絆蒜
老馬知道自己不行了便不安地走來走去好憂傷
老軍馬早就跑不動了軍馬所長也早就轉業(yè)走了
只有我知道軍馬的血管里曾經(jīng)流淌過我的青春
我還算走運我還有過一次最后親近軍馬的機會
年輕的士兵們心里多少有點遺憾只好仰天長嘆
軍馬在年輕一代士兵眼中是一片圣潔戰(zhàn)馬嘶嗚
現(xiàn)在我們的軍馬真的衰老化成一片遙遠的風景
遠古的巨潮吞噬冰雪時真忽略了最深沉的一筆
草原上依然有膘悍的駿馬奔馳但它不再是騎兵

作于2014年3月23日 星期日
朗讀于 2019年6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