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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道士祈雨,祈雨儀式中的雨竟然不是從天上來的?

 杰西明 2019-10-21

古人總結(jié)人生最得意的四件快事是:“久旱逢甘雨,他鄉(xiāng)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strong>

可見古人對莊稼久旱得雨是何等的重視。在古代,人們沒有現(xiàn)在發(fā)達的科技設(shè)備,也沒有現(xiàn)在這么先進的科學(xué)知識。所以,人們靠天吃飯,有需求大多都是祈求上天,如果干旱少雨,當然是去祈雨。

古時的求雨儀式,比過年時還要興師動眾。在古代,祈雨這種事都是大事,需要地方官員來組織祭拜祈雨儀式,再有甚者,是由一國之君來主持祈雨,以求潤澤子民。

一、祈雨的歷史記載

每逢大旱之年,人們往往祈愿于上天,求賜甘霖。歷數(shù)中國各朝各代,基本都有祈雨的記載,上至帝王百官,下至黔首庶民,祈雨,作為一種祭祀儀式早已有之。而巫,作為溝通天地的載體,在祈雨儀式中往往起著重大的作用。

“湯既克夏,大旱七年,洛川竭。湯乃以身禱于桑林,剪其發(fā),自以為棲牲。祈福于上帝。于是大雨總至,洽于四海。”

商湯克夏后,大旱七年。于是既身為政治領(lǐng)袖又擔任祭祀之首的商湯便剪去頭發(fā),以自己作為犧牲,禱于桑林,方換來“大雨總至,洽于四海”的局面。

歷覽文獻古籍,我們常常會發(fā)現(xiàn)一種較為殘忍的“曝巫焚巫”的祈雨方式。

早于《山海經(jīng)海外西經(jīng)》中便有載“十日炙殺女丑”一事。

《山海經(jīng)·海外西經(jīng)》:“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殺之,在丈夫北,以右手障其面,十日居上,女丑居山之上?!?/p>

其背景大致是在神話時代。在大羿射日前,十日同輝,曝曬大地,酷熱難當。時人便通過將女丑置于烈日下曝曬的手段,以達到求雨的目的。女丑即是當世一有大神通的女巫,常常乘龍魚逡巡九州,然而在十日的曝曬下,很快便香消玉殞了,死前還努力用手遮擋著眼前灼熱的太陽。

這雖然頗有些神話色彩,然而在三代,“以人祀雨”是頗為常見之事。如《春秋繁露·求雨篇》有載:“春旱求雨,暴巫聚尫”、而《左傳·僖公二十一年》也有言:“夏,大旱。公欲焚巫尫?!笨梢姡斕炀煤挡挥陼r,“暴巫焚巫”是一種極為常見的祈雨方式。

在《論語》中有“浴乎沂,風(fēng)乎舞雩,詠而歸”的記載。雩祭是古代求雨的祭祀,《禮》曰:“雩祭,祭水旱也,故有雩禮?!睋?jù)記載,從殷商就有官方的祭祀求雨的儀式。

“凡禱雨,先一日齋戒,約正等禁鄉(xiāng)內(nèi)屠宰。黎明,帥約眾詣社。取齊,社祝伐鼓十二聲,用牲于社,唱鞠躬、再拜、平身,約正以下皆鞠躬、再拜、平身。約正詣讀祝位,跪,社祝讀祝文曰:‘維某月日,鄉(xiāng)約正某等敢禱時雨于五土之神、五谷之神,皇皇上天,照臨下土,集地之靈,神降甘雨,庶物群生,咸得其所。惟神俯從民愿,某等不勝瞻望,哀懇之至。’祝畢,唱,鞠躬、再拜,平身。約正以下皆再拜而出。次早,禱亦如之,惟不用牲,必得雨乃止。若雨多,求止雨,則鳴鼓百聲,用牲于社,祝曰:‘雨已太多,五谷不和,人民失養(yǎng),傷如之何!社靈,社靈!幸為止雨,調(diào)變陰陽,除民所苦?!Y亦如之。謝得雨及雨止,俱用牲于社?!?/p>

二、道教祈雨

仙術(shù)由來能致雨,誠心所感可回天。

歷史中記載古代道士利用清微雷法或者神霄雷法祈雨,比如,元朝道士張守清,宋朝道士林靈素,和林靈素同時代的王文卿,等等都會祈雨,并因此多次受到皇帝的嘉獎。道士祈雨常行齋醮。道教齋醮祈雨,要設(shè)道場、設(shè)醮、建醮、薦青詞,祈雨禱告之神,有山神、水神、龍神、天師和諸廟神、諸城隍等神靈。

《七真因果傳》第二十六回“祈甘霖回天轉(zhuǎn)日”載,元順帝張掛皇榜,請道行清高之人“祈禱雨澤”。道士邱長春應(yīng)詔而往,稱:“必須高設(shè)雨壇,皇上親自拈香禮拜,臣然后禱告上帝,限三日有雨。”順帝依言而行,“長春俯伏雨壇,奏言懇切?!粤φ簝羲?,向紅日灑去。”果然天降大雨。

清·潘昶《金蓮仙史》第十五回“劉處玄駙馬獄祈雨”,寫海州“天氣亢旱”,“那州官設(shè)壇,命僧道祈禱,毫無應(yīng)驗”,道士劉處玄,欲祈雨,令知州柳邦政 “設(shè)三丈六尺高潔凈的法臺于荒野之處,香燭供養(yǎng)”,“與太太親身率領(lǐng)在州紳士”及僧道齊集法臺,左右叩拜,雨下時,不可走散,亦不可遮蓋。至祈雨時,劉處玄“上了法臺,焚符一道,口誦真言,手拿令牌一擊,龍王急忙興云布霧。真人再運神,焚符二道,令牌二向,雷部霹靂轟轟。真人復(fù)含咒語,焚符三道,令牌三向,雷電交掣,大雨如注?!?/p>

李商隱《為舍人絳郡公鄭州禱雨文》說:“鄭州刺史李某,謹請茅山道士馮角,禱請于水府真官?!碧拼殴馔t以道者的身份求雨,《蜀王青城山祈雨醮詞》云:“甘雨愆期,農(nóng)畝虧功,”“是用披心云洞,拜手仙峰。佇真?zhèn)H之感通,冀明誠之御達。賜臣以時合歲稔,拯臣以風(fēng)順雨調(diào)?!?/p>

唐獨孤霖文中則多處提到女道士禱雨?!队癯坑^祈雨嘆道文》云:“旱苗方瘁,膏潤不沾。女道士某等奉為皇帝依教發(fā)誠,循儀啟愿,……遂使觸石未周,遽聞泛灑,隨風(fēng)而遠,俄睹滂沱”。

三、祈雨儀式調(diào)用的雨從何而來

《沖虛通妙侍宸王先生家話》記載了下面兩件事。

01

問曰:天數(shù)高亢,雖持內(nèi)修何以斡旋?答曰:數(shù)在天,固已定斡旋之念,又在臨機應(yīng)變。如昔日未趨京時,郡治欲余祈雨。未行持已前,郡家遍行祈禱不應(yīng)。一日靜定,忽空中使者默報云:天數(shù)當旱,非法可治。今郡近五十里有雷澤潭,在建昌秀源之地,此中雷神雖奉命封潭,於道法中亦能用力,宜以符命起之。余覺,遂以符命就,命使者追之。再入坐,恍見一老子忽到壇上,以口吸盂中蔽太陽墨水一呷而去。未幾,天地晦冥,下微雨一霎而止。覺不及,復(fù)旱。后問使者,乃謂:老子者,不過所起龍神耳。彼已違命出洞,所下一霎微雨,是壇上一呷浄水爾,不過為法中一報應(yīng)。於是,再遣章奏,飛告真王請旨,后得帝旨,降雨三日,方得復(fù)旱。

王文卿還沒奉召進京的時候,他所居住的郡縣,要求他祈雨,在他祈雨之前,郡縣當?shù)氐娜嗽囘^種種辦法祈雨都不靈驗。有一天,王文卿入定的時候,突然聽到空中有使者對自己說,天數(shù)應(yīng)該如此干旱,不是法力所能解決的?,F(xiàn)在,郡縣附近五十里的地方有一個雷澤潭,里面的雷神奉命封閉住了潭,但是你可以在道法上用功夫,用符法讓它起來。于是,王文卿按照要求去做,作法之后,果然在恍惚中看到一個老者到法壇上,吸了一口水朝太陽噴去,天上立刻下雨,但是很小的一陣雨,立刻又停止了,根本就無法解決旱災(zāi)。

王文卿就問空中使者,使者告訴他,那老者只不過是一個龍神而已,他已經(jīng)違抗天上的命令而出洞,所下的一點雨,只是他從壇上吸的一口水而已,只是為了應(yīng)付你的法術(shù)召喚而已。于是,王文卿繼續(xù)作法,奏章飛告真正的管雨的神,果然得到玉帝旨意,降雨三天,終于解決了旱災(zāi)。

02

問曰:若如此,又何以感動?答曰:法當默朝之法,以央有無之應(yīng)驗。余昔入覲時,再遇火師曰:子行朝堂有重委,故來報汝,但今歲天數(shù)當示早災(zāi),非子之可以祈也。遂叩火師,何以見教。師曰:天下龍?zhí)度?,皆為玉帝封閉,雖有符法,其數(shù)未滿,亦難祈也。余再問師何以教我?曰:子此行,惟黃河不曾鎖閉,惟宜檄使者,黃河借水蘇旱而已。余依訓(xùn)到京,朝廷果命祈雨。余檄雷神,於黃河內(nèi)借水三尺救旱,后京畿奏上,所降之雨皆泥水也。以此見火師之言的也。

宋徽宗命林靈素祈雨,沒想到,林靈素那一次祈雨竟然失手,祈雨不靈驗,趕緊向宋徽宗推薦一位更厲害的道士王文卿,也就是王侍宸。王侍宸接到圣旨之后,由于那個季節(jié)的確不適合祈雨,所以和他師父商量,他師父說,當今的天數(shù)是應(yīng)該旱災(zāi),不是依靠法力可以求得雨的,天下的龍?zhí)逗退炊急挥竦鄯饨?,即使用符法來調(diào)用,但是天數(shù)沒夠,也難湊效。

王文卿就問他該怎么辦?他師父說,現(xiàn)在只有黃河的水沒有被玉帝封鎖,所以,仍然可以借黃河的水來解決旱災(zāi)。后來,王文卿那次祈雨,天上降下來的雨,都是黃泥水。由此可見,他祈雨求來的竟然是黃河水。這件事在《林靈素傳》、《大宋宣和遺事》和《歷世真仙體道通鑒》中都有記載。

從上面兩件事,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古代道士祈雨,所調(diào)用的雨水,其實并不是直接來自天上,而是來自地上,是直接調(diào)用黃河、江水、湖泊、甚至大池塘的水,從天而降化為雨水而成。

四、謝雨儀式

自古祭祀,有祈有報。祈雨活動一般包括事前祈禱和事后酬神兩個階段,祈雨后還要進行謝雨儀式,祈禱獲應(yīng)后報謝神靈,是整個求雨過程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值得重視的是,無論君主、臣僚、道徒,凡旱時祈禱,均有罪己懺悔的言詞,如:“吏實有罪,仰累陰陽之和?!薄罢兛婌澹赂申庩栔?。”與祈雨儀式上的悔罪相對應(yīng),謝雨時則有“紓吏之過”,“赦吏之罪”“吏失其職,以為神憂;不誅其瀆,終賜之雨?!钡茸躁惣哼^,祈雨謝雨之詞,在“祈求”的同時,時刻反省時旱不雨的真正緣由,加強畏“天”意識,樹立保護自然的觀念,這才是祈雨儀式所具有的深厚德政內(nèi)涵及現(xiàn)實教化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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