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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故事之良緣奇曲

 因果實錄閱讀者 2019-09-23

從前,有一個姓滿的秀才,雖然聰明過人,文才出眾,但因家境貧窮,無錢行賄。所以他屢次進京趕考,都未考中。滿生考場失意,無可奈何。但為了謀生,只好在余杭城里托人找了個學(xué)館,當(dāng)了教書先生。

一天下午,學(xué)館放學(xué)以后,滿生在書房給學(xué)童批完詩文,感到寂寞無聊,便到街上散步,借以消磨時光。學(xué)館對門是一座兩層的臨街閣樓,當(dāng)滿生走到樓下的時候,忽然從樓上扔下一塊荔枝殼來,恰好落到他的頭上。滿生吃了一驚,心想:是誰這般無禮?竟用果皮打人!滿生抬頭一看,原來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正依在閣樓的欄桿旁剝著荔枝。她邊吃邊往下觀看街上的行人。滿生細看女子,只見她生得面若桃花,唇如櫻紅。那雙脈脈含情的俊眼,朝著滿生微微一笑,像是對滿生賠禮,更像是對滿生懷有深情。滿生如癡如醉,竟忘記了走路。

回到學(xué)館,滿生輾轉(zhuǎn)反側(cè)不能入睡,那女子的音容笑貌似乎就在他的面前。滿生心想:這是誰家的女子,竟然這樣嫵媚動人!他思前想后,決定親自去打聽一下。

聊齋故事之良緣奇曲

第二天一早,滿生來到閣樓旁的茶館,打聽那個女子的情況。堂倌詭秘地說:“這閣樓住得是賈氏母女,那女子名叫細侯,不但模樣長得標(biāo)致,還是余杭城里有名的歌女!”堂倌又說:“聽說許多富家子弟,帶著厚禮前去求婚,都被拒絕,至今尚未嫁人。”滿生聽了,更加對那女子產(chǎn)生愛慕、敬佩之情。

辭別堂倌,滿生來到街上,不由抬頭望著細侯住的閣樓,心想:若得細侯為妻,則死而無怨。他又一想,自己是個窮教書的,生活都難以維持,怎么能攀得上這般美貌女子?滿生心灰意冷地回到書房。他再也無心給學(xué)童批改詩文,暗想:若不能娶細侯為妻,見上一面也了卻心愿,可是,到哪里弄錢去同細侯會面呢?

為了能和細侯相見,滿生省吃儉用,好容易積攢了一筆錢,來到了賈氏閣樓。賈氏見滿生是教書先生,心想:讓他教小女讀些詩文,以后準(zhǔn)能賺大錢,于是,忙請滿生進去。賈氏喚細侯出來見客。細侯掀簾一看,來客正是不久以前自己不小心丟荔枝殼砸的那位書生,她不知是喜是憂,答應(yīng)一聲,便來到了客房。滿生和細侯見過禮,賈氏對滿生說:“小女想學(xué)些詩詞歌賦,還請滿先生指教。”滿生心中大喜,故意說:“小生才疏學(xué)淺,恐怕難以勝任!”賈氏道:“先生何必自謙,你知識淵博,文才出眾,小小余杭,誰家不知?你就收下這個徒弟吧!”說著,賈氏就拉細侯前去拜師。細侯臉色緋紅地來到滿生跟前,正要下脆,滿生連忙將他扶住,道:“小姐何必如此多禮?今后來日方長,或許還要小姐照應(yīng)呢?!?/p>

從此以后,滿生每晚來到賈氏閣樓上,不是教細侯吟詩,便是教細侯填詞。滿生教得盡心盡意,細侯聰明好學(xué),很快能親自作詩填詞。

細侯見滿生舉止文雅,態(tài)度和藹,漸漸地對他產(chǎn)生了愛慕之情。一天,她悲傷地對滿生說:“實告公子,我因家境貪窮,生母被迫將我賣給了養(yǎng)母賈氏?!睗M生一聽大驚。細侯又說:“賈氏貪財,硬逼我賣唱,為她賺錢,我厭惡這種生活,可是有什么辦法呢?”滿生深表同情地說:“無奈小生一無銀兩,二無權(quán)勢,如何能幫得了小姐呢?”細侯深情地說:“我出身微賤,公子如不嫌棄,愿嫁給您為妻,白頭到老,不知公子意下如何?“滿生聽了,不知是喜是憂,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停了片刻,滿生卻搖搖頭嘆息說:“我家僅有薄田三畝,草房兩間,只能以教書糊口,一來無錢娶妻,二來恐怕你過門之后要吃苦的?!奔毢钣H昵地說:“公子不必擔(dān)憂,有三畝薄田,咱們可以自耕自給。只要夫妻恩愛,日子苦點算得了什么?”二人當(dāng)即訂下了終身。

滿生思量片刻說:“不知賈氏要多少銀兩才肯讓你出嫁?”細侯說:“養(yǎng)母貪財如命,恐怕要二百兩銀子,我尚有百兩積蓄。你若再籌得百兩也就可以了?!睗M生為難地說:“我是個窮教書的,哪能籌得百兩銀子?”兩人正在愁悶,滿生忽然說:“我有個知己朋友,在湖南湘鄉(xiāng)當(dāng)知縣,或許他能幫忙,我只好前去走一趟了?!?/p>

起程這天,細候一直將滿生送到江邊,不放心地說:“公子此行,不知何日歸來?”滿生說余杭離湘鄉(xiāng)相距千里,多則三四月,少則一、兩月才能歸來?!闭f罷,兩人含淚而別。

滿生陸路乘車,水路坐船,起早睡晚,日夜兼程,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時間,終于來到了湘鄉(xiāng)境內(nèi)。滿生滿懷希望來到湘鄉(xiāng)縣城,一打聽才知道老朋友因受到一樁冤案的牽連,被罷了官,已經(jīng)帶著老婆、孩子搬到鄉(xiāng)下居住。滿生無可奈何地又到鄉(xiāng)下去找。

滿生歷盡千辛萬苦,終于在一個偏僻的山村找到了被免官的老朋友,兩人相見,覺得格外親切。滿生落坐后,便把來意告訴了朋友。朋友一聽為難地說:“我本積蓄不多,因冤案牽連,銀兩早已用光了,眼下只以種田為生,日子也不寬裕?!睗M生聽了大失所望。

錢沒借到,路費也花光了,怎么辦?滿生站在江邊望著滾滾的江水,想起了細侯,禁不住兩行熱淚滾滾而下。朋友更為滿生的困境著急,他想盡千方百計,好容易才在湘鄉(xiāng)城里一家豪紳家,為滿生謀了個私塾先生的位置。滿生無奈,只得暫時當(dāng)了教書先生,準(zhǔn)備積攢些路費回去。寒來暑往,一晃三年過去了。滿生省吃儉用,積攢了一點錢,便辭別老朋友,準(zhǔn)備回余杭去,朋友也覺得了卻了一件心事,心中很是高興。

不料,就在滿生準(zhǔn)備離開湘鄉(xiāng)的前一天,他的一個學(xué)生在回家時,因舊病復(fù)發(fā),死于路上。學(xué)生家長告到縣衙,硬說他兒子是被滿生打死的??h令不問青紅皂白,立即將滿生逮捕入獄。衙門當(dāng)差,對滿生蒙冤坐獄,深表同情,才使他免受皮肉之苦。再說,自從滿生走后,細侯便閉門不再接客賣唱。她幾乎天天站在江邊等待滿生歸來。三年過去了,滿生不但沒有歸來,連點兒信息都沒有,細侯心急如焚。

細侯因思念滿生,終日茶飯不進,天長日久,終因積憂成疾,身體一天天虛弱,他恨不得插翅飛往湖南,但因賈氏看管太嚴(yán),使她無法脫身。賈氏見細侯不再接客,威脅道:'老娘家里可沒有飯養(yǎng)活閑人,要么你聽娘的話去接客賣唱,你要想嫁給滿生也可以,你拿出二百兩銀子來!‘’細侯被逼無奈,只好央求道:'我這里尚有一百兩銀子你先拿去,所欠百兩銀子,待公子返回定能償還。我早已許配滿公子,哪能不顧情誼再去接客?‘’賈氏只好收起銀子走了。

正在這時,余杭城里有個姓錢的豪紳,勾通官府,有錢有勢,是當(dāng)?shù)氐囊话浴K犝f細侯長得漂亮,早已垂延欲滴,一天,他要管家設(shè)法把細侯弄來,做九姨太太。管家一聽,當(dāng)即獻策道:‘’細侯乃余杭有名的歌女,賈氏又貪財如命,老爺不如托個媒婆,帶些銀兩前去,十拿九穩(wěn)。'錢某聽了管家的話,馬上請來媒婆,讓她前去提親。

媒婆來到賈氏閣樓,笑著說:‘’老嫂子,恭喜你啦!錢老爺看中細侯,想娶做姨太太,你們娘倆可有好福享啦!'說著把銀子和禮物送到面前。賈氏見錢眼開,當(dāng)即答應(yīng)了這門親事。賈氏來到細侯閨房,高興地說:‘’我兒大喜了!錢老爺相中你,這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主呀,我兒可要享一輩子榮華富貴啦!‘’細侯聽了悲傷地哭了起來。細侯氣憤地說:'沒想到母親竟然如此薄情。兒雖不孝,這些年也給你掙來不少銀兩。兒和滿公子相愛,我怎么能拋棄他,去追求榮華富貴呢?'細侯還想好言相勸,細侯堅決地說:'除非滿公子,我誰也不嫁!'說著,把媒婆送來的聘禮和銀子扔在樓下。那媒婆碰了釘子,只好收起東西狼狽而回。

錢豪紳得知細侯思念滿生,死活不嫁,勃然大怒。他叫來管家吩咐道:'你馬上去湘鄉(xiāng)找到縣令,設(shè)法將滿生……'管家心領(lǐng)神會,帶著家奴向湖南而去。管家日夜兼程,很快來到湘鄉(xiāng)。他一見縣令,先送了厚禮,然后便把錢老爺?shù)男懦柿松先???h令看罷信說:'區(qū)區(qū)小事,本縣定按錢翁之意操辦,請錢翁放心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縣令把滿生從獄中提出來,升堂問案。他大怒道:'本縣業(yè)已查明,那學(xué)童之死,純系你毆打所致,還不從實招來!'滿生有口難辯,重刑之下,只好屈打成招,縣令當(dāng)即將他定為死罪,押回大獄,聽候斬處。管家從湘鄉(xiāng)歸來,把滿生被判死刑的情況向錢豪紳講了一遍。他高興地對管家說:'機不可失,趕快轉(zhuǎn)告賈氏,如細侯不從,就說老爺請她來唱堂會。'

管家來到賈氏家里,說道:'你給細侯明講,滿公子早已判刑處死了,叫她死了這條心吧!'他又向賈氏叮嚀了一番便走了。第二天,細侯突然接到管家?guī)頋M公子的絕命書,不由大吃一驚!她萬萬沒想到滿公子竟這樣離開了人世,開始她心中悲痛萬分,后來仔細看了絕命書不是公子的手筆,變懷疑起來。細侯心想:既然絕命書不是公子寫的,一定是錢家從中搗的鬼。她預(yù)料到錢家不會就此罷休,不由得后怕起來。細侯正在苦悶,賈氏進來說:'滿公子已經(jīng)死了,再等它還有什么用呢?你聽為娘的話,先去給錢老爺家唱次堂會,兒的婚事娘會操心的。'細侯不知是計,只好答應(yīng)了。

當(dāng)晚,錢家來人請細侯去唱堂會。細侯隨仆人走出家門,只見一乘花轎停在路邊,細侯知道中計,慌忙呼救。兩個如狼似虎的仆人把她塞進轎里。細侯被迫和錢豪紳拜了天地。洞房之夜,盡管錢豪紳好話說盡,但細侯堅決不從。她兩眼含淚,哭泣不止。

再說,這年秋后,滿生就要押赴刑場處斬,那湘鄉(xiāng)縣令貪贓枉法被革職流放。滿生的朋友又官復(fù)原職,滿生這才得到平反昭雪,免于一死。他感激地謝過朋友,連夜回余杭而去。滿生回到余杭城,高興地來到原來學(xué)館對面的鄰家閣樓,本想立即見到細侯,一打聽,才知道細侯早已出嫁,賈氏也不知搬到哪里去了。滿生問過鄰人,都說細侯是被騙嫁給了錢豪紳。滿生這才想起在湖南臨出獄時老朋友告訴他,就是姓錢的買通湖南湘鄉(xiāng)縣令,將他置于死地,心中十分憤慨。滿生懷著深仇大恨,來到余杭縣衙,告錢豪紳強搶民女,誣陷好人。誰知錢豪紳早已買通縣令,滿生被從縣衙趕了出來。滿生無奈,只好離開余杭,搬到鄉(xiāng)下。

細侯來到錢家,好像進了火坑。這天,鄰居大嫂將滿生歸來的消息告訴了她。細侯聽罷又驚又喜,恨不能馬上插翅飛到滿生身旁。她懇求大嫂幫她逃出錢家。大嫂十分同情細侯的不幸,便將如何出逃的辦法告訴了她。當(dāng)晚,夜深人靜,細侯在鄰居大嫂的幫助下,終于逃出了錢家大院。細侯拋棄榮華富貴,連夜趕到鄉(xiāng)下,找到了滿生。兩人久別重逢,百感交集。經(jīng)過悲歡離合后的這對情侶,終于幸福的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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