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

老鄧子 2019-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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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明天就是中秋。講道理，中秋月亮最圓，與中秋只隔著一天，天上的月亮就算不是最圓也已是很圓了吧。不是，這幾日接連陰天，也已經(jīng)下過了大雨，雨足足下了一夜，似乎還沒完，依然還陰著天。中秋夜，月亮到底能不能出來，還是另一說。但是，就算月亮不出來，該過的節(jié)還是要過的。

這不，公司發(fā)了一張中秋禮品券。禮品券上可供選擇的禮品眾多，有好些品種的月餅，稻香村老北京、上?；貞?、玲瓏心語、炫暮星空、甜蜜好時……單看名字，就都是羅曼蒂克的。除了各領(lǐng)風(fēng)騷的月餅，還有一些實用物品，比如沙宣牌的負(fù)離子電吹風(fēng)，外交官牌的經(jīng)典泰迪背包，這個倒引起我注意，女友卻提醒我道：不是人用的背包，是給泰迪狗用的！

看來看去花樣雖多，卻沒有特別需要的。我就說，選一種月餅給家里寄去。我常年在外打工，在農(nóng)村的老家里，還有一雙如同老布鞋的父母。我們家也有中秋吃月餅的傳統(tǒng)。家里雖窮，每逢中秋，母親還是會去集市買些月餅的。中秋前就買了，藏在一個衣柜里。衣柜里有許多布包袱，包袱里裝著我們?nèi)胰说囊路?。月餅就混跡在包袱和衣物中間。其實，是母親要把月餅藏起來。我們家的幾個孩子，沒有一個不是饞嘴的。如果不藏起來，只怕等不到中秋，已經(jīng)被偷吃了。

到了中秋那天，母親終于把藏在衣柜里的紙包月餅?zāi)贸鰜?，我們幾個孩子，一個孩子能分得一塊圓圓的月餅。這月餅極平凡，應(yīng)該是最便宜的，但是又很不簡單，每塊月餅身上都雕刻了好看的紋飾。把這樣一塊精致好看的月餅?zāi)迷谑掷?，雖然嘴饞，還真有些舍不得下嘴。一咬這圓圓的月餅也就少了，也就不那么圓滿了。

但月餅是要吃的。該吃還是吃。至于月餅的口味，讓我說就是甜，甜得齁人，甜到孤獨。月餅也有各種餡兒，母親喜歡吃五仁的。據(jù)說中秋有許多習(xí)俗，但是窮人家沒那么多講究，過中秋就是吃塊月餅。這已經(jīng)算是仁至義盡了。好多節(jié)日連我家的門都進(jìn)不了。

可能母親會帶我們出去看月亮?？吹金嵉膱A月掛在天上，母親可能會指著月亮對我們說：“看，天上的月亮多亮多圓啊。中秋節(jié)的月亮最圓了，中秋節(jié)是團(tuán)圓的日子。這時候，在外面的人都回家團(tuán)聚了。”那時候，我們一家六口人，還沒有出門在外的，談不上分離和團(tuán)圓。但是母親的親人，都遠(yuǎn)在黑龍江，她自從跟隨父親來到河北，就再也沒見過自己那邊的親人。

看到沙宣牌的電吹風(fēng)，女友說：“要不給家里買電吹風(fēng)？”我說，不，就買月餅。又看到大閘蟹，女友如獲至寶，大呼：“給家里買大閘蟹吧！”我說，不，就給家里買月餅。無論女友說什么，我堅守著月餅。過中秋吃月餅，這是我家的傳統(tǒng)。吃大閘蟹不是。大閘蟹再好吃，也不是。

用完了禮品券，還覺得不夠，就又在網(wǎng)上選了一箱白酒，一箱牛奶，一些五仁月餅。白酒為父親備的，父親一直愛喝酒，高興的時候，難受的時候，都愛喝上幾口。對他來說，怎么苦怎么累，只要能有一口酒喝，這日子就有滋味。他這輩子算是離不開酒了，而他的兒子卻是滴酒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