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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國良 我家有個小保險柜,是房子裝修時安裝的。保險柜看上去很精致,其實,里面僅存放了一些用過的糧票。 提起糧票,20世紀70年代以前出生的人都比較熟悉,有的甚至與糧票有很深的感情。新中國成立初期,物資極度匱乏,為了滿足全國人民的溫飽,糧食只能按計劃供應。糧票就是20世紀50年代至80年代中國實行計劃經(jīng)濟時發(fā)放的一種購糧憑證,是特殊歷史經(jīng)濟條件下的產(chǎn)物。在糧食實行統(tǒng)購統(tǒng)銷政策后,1955年8月,國務院正式出臺了《糧食定量供應憑證印制暫行辦法》,從此,全國各地糧食票證便進入了尋常百姓家。我作為60年代末出生且從事糧食工作幾十年的“老糧食”,自然與糧票有一定的情緣。 我真正接觸糧票是上高中前夕,因為高中期間住校的學生每學期要交80公斤(憑記憶估算)的大米到學校,而我家離學校較遠,所以先將糧食送到就近的糧庫換來糧票,再將糧票交到學校。那時我年紀小、見識少,對糧票充滿了疑惑:難道憑這幾張小花紙就能供給我一個學期的米飯?不久我就明白:當然行,這還只是糧票的最基本的功能。 糧票,真神奇。 高中學習期間,我對糧票有了更深的了解:與糧票相對應的,是嚴格的戶籍管理,只有城鎮(zhèn)人口才會有每月定量的糧票供給,這就是我們俗稱的“吃國家糧”。如果“吃國家糧”的人到外地讀書或調動工作,除了辦理戶口遷移手續(xù)外,還必須辦糧食關系轉移。至今我還清楚地記得1987年我考上學校后,家人在按要求送250公斤稻谷到就近的糧店,并辦理“農(nóng)轉非”手續(xù)時,全家人的高興勁兒。我深切地體會到寫在我臉上的無尚榮光以及對今后美好生活的憧憬。 糧票,真美!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吃“國家糧”并不意味著就能吃飽喝足。市鎮(zhèn)居民的口糧供應是有定量的,定量標準是按照不同年齡、職業(yè)分級,依勞動強度和體力消耗等進行確定的。我記得那時長沙市一般市民定量標準是每月15.5公斤,政府部門提倡市民節(jié)約糧食,所以每人每月減少1公斤,僅14.5公斤。而我們正是“吃長飯”的年齡,每月14.5公斤大米確實少了點,有時不得不向女同學要一些來補充,但大多數(shù)還是再向家里求援,幸虧這種情況并沒有維持多久。隨著家庭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任制的全面實行,農(nóng)民種糧的積極性得到激活,糧食產(chǎn)量顯著增長,種植結構也得到改善,伴隨著走街串戶的三輪車,“有優(yōu)質大米啦”的吆喝聲“高調”入城,城里人的糧票幾乎家家戶戶都有溢余了,聰明的小商販們用麻將、塑料盆等生活用品將城里人積存下來的糧票兌換后,又與需要糧票的大中專學生進行交易。 1992年底,全省糧油實現(xiàn)敞開供應,糧票已無用武之地,被正式宣告停止使用,使用了近40年的“糧票”從此“退休”,我也將手中的糧票徹底清零。 糧票,拜拜啦! 時光荏苒,一轉眼幾十年過去了。有一天因工作原因我又涉及到糧票時,我問90后的兒子:“兒子,我們小時候買大米時要糧票,你知道糧票嗎?”兒子沒有回答,而是反問:“爸爸,我和我的同學都喜歡玩‘王者’,你知道‘王者’嗎?” 我很震驚,也在思考:我們外出旅行,可以說走就走,不必再去考慮將手中的省內糧票兌換成全國糧票才出門,但我們應該知道,中共中央多年來的1號文件都是關于農(nóng)業(yè)、農(nóng)村、農(nóng)民的。2015年國家統(tǒng)計局統(tǒng)計結果表明,我國糧食產(chǎn)量實現(xiàn)歷史性的“十二連增”,甚至出現(xiàn)了部分糧食結構性過剩,不得不調結構、去庫存,吃飯問題似乎不再是問題,但我們應該知道,中國人的飯碗應該牢牢地端在自己手中。糧食走向市場,原本只在糧店供應的大米,現(xiàn)在早已走進大小超市,國內國外大米產(chǎn)品琳瑯滿目,有的超市還能送貨上門,高調進城的“三無產(chǎn)品”早已被優(yōu)質、有機、放心、綠色大米取代,我們無需再去為溫飽操心,但我們應該知道,我們的飯碗中主要裝的只能是自己的大米!科技改變生活,互聯(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慢慢淘汰了我們60后,我確實不懂得“王者”,但,親愛的兒子,你不能不知道糧票。因為,那小小的一張糧票,不僅是那個時代的見證,也是傳承愛糧惜糧風尚的載體,更是新時代美好生活的佐證。 于是,作為一名老“糧食人”,我再回頭,想方設法去尋找、收集糧票,不為經(jīng)濟價值,只為對糧票越來越深的獨特情感,這其中有我對美好生活的珍惜、對新時代的感恩。 無論走多遠,我們都不能忘記來時的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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