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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主義盛行的法蘭西十九世紀文藝圈,有一對至交好友——作家大仲馬和畫家德拉克洛瓦,他們不僅是童年玩伴,還是各自領(lǐng)域的大師。大仲馬這樣描述自己的朋友:“極少有誰的童年比德拉克洛瓦多災(zāi)多難,他三歲差點被吊死,因蚊帳著火被燒傷;稍大一些險些溺水而亡,還中過毒。有一次他哥哥將他舉過頭頂,把他大頭朝下扔在地上。總之,他能活下來實在拜天所賜。” 德拉克洛瓦之所以命運多舛,原因在于他不是父親查爾斯(Charles Delacroix)的孩子,而是母親奧本(Oeben)與巴黎貴族達勒翰(Talleyrand)的私通結(jié)晶。十歲那年,德拉克洛瓦從母親嘴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說出了一句非常“小大人”的話:“這是命運加給我的特殊考驗,這個不幸促使我要以更堅強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世界上。” 他真的做到了。 沖破新古典主義的束縛 1798年4月26日,歐仁·德拉克洛瓦(EugeneDelacroix)出生于瓦勒德馬恩省圣莫里斯市(Saint Maurice)的巴黎街2號。 名義上的父親查爾斯是督政府炙手可熱的政客,做過駐荷蘭公使和馬賽省長,德拉克洛瓦七歲那年,死在波爾多省長任上。1806年,德拉克洛瓦母子遷到巴黎,住在葛內(nèi)勒街50號。兩年后,10歲的德拉克洛瓦進入皇家中學,同學盡是后來聲名顯赫的大人物——菲力克斯·基爾馬德、讓·巴蒂替斯特、亞希·比宏以及大仲馬等人。 中學畢業(yè)的第二天母親去世,早慧的德拉克洛瓦悲痛之余更為自己的前途憂心忡忡,他在魯昂姐姐家住了一段時間,不久曾經(jīng)跟隨梵高學過繪畫的舅舅里斯內(nèi)爾(Riesener)將他接回巴黎,介紹他到新古典主義畫家納西斯·貴林(Narcisse Guerin)的畫室學習。 1815年10月,德拉克洛瓦正式恭行拜師禮,開始嚴謹而緊張的“學院派”培訓。兩年后,考入包豪斯美術(shù)學院,與科涅、亞里·舍費、保羅·胡特等人組成“浪漫主義繪畫小團體”。1818年8月,到拉布瓦克斯(La Boixe)寫生,意外得到教區(qū)主教的認可,應(yīng)邀為當?shù)氐摹皧W斯蒙特教堂”繪制《耕稼圣母》,獲得好評。 《耕稼圣母》 1822年7月,德拉克洛瓦同時從畫室和學院畢業(yè),畢業(yè)作品《但丁之筏》獲邀參加9月舉辦的官方沙龍展。從這幅作品明顯看出,此時德拉克洛瓦的用色和景深設(shè)置,仍未突破大衛(wèi)新古典主義的窠臼,比如明暗對比缺乏透明,深黑、深欖、深棕三色主導畫面等等,直到一年后《希阿島大屠殺》,他才沖破新古典主義的束縛,建立起自己的色彩體系。 《但丁之筏》 《希阿島大屠殺》 《希阿島大屠殺》的題材來自1821年土耳其鎮(zhèn)壓希臘武裝起義慘絕人寰的“血洗希阿島”事件,司湯達看過該畫后在報紙上撰文,稱“這是一幅集哀傷與凄慘之大成的作品,在觀眾已厭煩學院派和古典派雕像式的人體后,德拉克洛瓦讓人物群像活了起來”。 1825年5月,德拉克洛瓦前往英國,學習“風情風景”畫法,但一直不成功,他總是不知不覺地把重點放在人物造型上。如《納榭人》、《飲水的受傷土匪》以及《在風景中戰(zhàn)斗的騎士》,本來想畫風景,畫著畫著就變成了人物畫。 《納榭人》 《飲水的受傷土匪》 《在風景中戰(zhàn)斗的騎士》 1828年的秋季官方沙龍,德拉克洛瓦送展了兩幅歷史題材油畫《薩丹納帕勒斯之死》和《處決法萊羅總督》,均獲得年度大獎。 《薩丹納帕勒斯之死》 《處決法萊羅總督》 同時,他的另外幾幅作品《米索隆吉廢墟上的希臘女人》、《逗鸚鵡》、《浮士德》、《失樂園》等也因獨特的構(gòu)圖和“極富想象力”的取材,奠定了他“法蘭西浪漫主義旗手”的地位。
《米索隆吉廢墟上的希臘女人》
《逗鸚鵡》
《浮士德》 1830年,“七月革命”爆發(fā),德拉克洛瓦畫出了他生命中最偉大的作品《自由領(lǐng)導人民》,隨后三年里,他又畫了反映這場革命的系列油畫,《波瓦提之戰(zhàn)》、《南希之戰(zhàn)》、《道格拉斯拯救議會》、《西庸囚犯》等,用繪畫給予革命最大的支持。
《自由領(lǐng)導人民》 《南希之戰(zhàn)》
《西庸囚犯》 柔軟的后半生 1832年月1月11日,德拉克洛瓦離開巴黎前往摩洛哥,在丹吉爾、梅克內(nèi)斯、馬拉喀什、卡薩布蘭卡等地旅行,畫出了十多幅震撼人心的作品和七大冊速寫,《阿拉伯騎兵表演》、《丹吉爾的痙攣病人》、《摩洛哥蘇丹出行》、《吉奧和哈桑之戰(zhàn)》、《阿爾及爾女子閨房》等等,為他的浪漫主義風格增添了火熱的異國情調(diào)。
《阿拉伯騎兵表演》
《丹吉爾的痙攣病人》
《摩洛哥蘇丹出行》
《吉奧和哈桑之戰(zhàn)》
《阿爾及爾女子閨房》 這次北非之行對德拉克洛瓦影響巨大,所見、所聞、乃至關(guān)于非洲風土景致的回憶和聯(lián)想,都成為他創(chuàng)作的靈感和源泉,他的余生里但凡有閑,便會不厭其煩的重復(fù)“非洲主題”——1840年《摩洛哥幻想曲》、1841年《摩洛哥的猶太婚禮》、1846年《綁架麗貝卡》、1848年《阿拉伯喜劇小丑》、1849年《飛奔的阿拉伯騎手》、1851年《摩洛哥首領(lǐng)》、1852年《非洲海盜綁架漁婦》、1858年《丹吉爾登岸》、《摩洛哥騎手穿越福特河》等等,這些繪于不同年份、不同境況、不同心情的作品,表面上屬于同一主題,其實每幅之間都千差萬別,它們反映了德拉克洛瓦的際遇、情緒和得失。
《摩洛哥幻想曲》
《摩洛哥的猶太婚禮》
《綁架麗貝卡》
《飛奔的阿拉伯騎手》
《摩洛哥首領(lǐng)》
《非洲海盜綁架漁婦》
《摩洛哥騎手穿越福特河》 而德拉克洛瓦也把“非洲主題”當作恣意發(fā)揮的“頭腦風暴”,晚年尤其如此,甚至演繹出一組升級版的“非洲幻想”系列——獵獅圖。從1850年畫了該系列第一幅《獅子撕碎阿拉伯人》開始,經(jīng)過《偷襲阿拉伯騎兵的獅子》、《樹下母獅》、《圍獵獅子》、《阿拉伯獵人》、《蓄勢待發(fā)》、《你死我活》、《人獅大戰(zhàn)》,直到1861年扣人心弦的《獵獅圖》,一幅比一幅精彩,一幅比一幅恢弘,當然,也一幅比一幅虛幻,正如大仲馬評價的那樣:“老年的德拉克洛瓦越來越像年輕的魯本斯。”
《獅子撕碎阿拉伯人》
《偷襲阿拉伯騎兵的獅子》
《樹下母獅》
《圍獵獅子》
《阿拉伯獵人》
《你死我活》
《人獅大戰(zhàn)》
《獵獅圖》 從北非回國后,德拉克洛瓦接受內(nèi)政工程部委托,先后為波旁皇宮、盧森堡皇宮、圣德尼斯圣事堂、盧浮宮、巴黎市政廳等建筑進行大型壁畫裝飾工程,這些曠日持久的工作一直持續(xù)到1861年才告完結(jié),不僅耗掉了他后半生的主要精力,也讓他的健康每況日下。 盡管如此,在從事繁重而龐雜的裝飾項目的同時,德拉克洛瓦還忙里偷閑繪制了《十字軍進入君士坦丁堡》、《塔易堡之戰(zhàn)》、《憤怒的米提亞》、《塔陽審判》、《圣殿騎士綁架麗貝卡》等許多經(jīng)典作品。
《十字軍進入君士坦丁堡》
《塔易堡之戰(zhàn)》
《憤怒的米提亞》
《圣殿騎士綁架麗貝卡》 1838至1843年間,經(jīng)過大仲馬的引見和搭橋,德拉克洛瓦先后結(jié)識了詩人波德萊爾、畫家柯羅以及音樂家肖邦和作家喬治·桑這對情侶。每當他工作累到極限,都會躲到距離巴黎三百公里外的小鎮(zhèn)諾昂(Nohant),在喬治·桑家里待上一陣。他非常傾慕喬治·桑,為她畫過多幅肖像,可惜傳下來的只有一幅未完成的側(cè)影;還以喬治·桑為模特畫了一幅《奧賽羅與戴斯德夢娜》。
作家喬治·桑的側(cè)影
《奧賽羅與戴斯德夢娜》 據(jù)說,《奧達利斯克》和《夢游的馬克白小姐》也以喬治·桑為模特,但因為后者畫面有些恐怖,桑小姐并不承認。1855年的“萬國博覽會”是德拉克洛瓦創(chuàng)作生涯最后一座高峰,此時他已經(jīng)身兼巴黎市議員和“法蘭西美術(shù)研究院”院士雙職,法皇拿破侖三世欽點他出任“萬國博覽會委員會”主委,分管藝術(shù)類展品的篩選和編目。5月15日的開幕式上,盡管他百般推脫,法國館還是展出德拉克洛瓦作品35幅,超過安格爾的30幅和維爾內(nèi)(Horace Vernet)的28幅——57歲的德拉克洛瓦終于坐上法國繪畫的金交椅。
《奧達利斯克》
《夢游的馬克白小姐》 1857年,德拉克洛瓦買下香帕塞(Champrosay)一棟林間大宅,閉門謝客,安心做畫。《洗浴的土耳其女子》、《加利利海的耶穌》、《庭院鮮花》、《畫室的米開朗基羅》、《奧菲麗亞之死》、《戴安娜遇見亞克托安》、《阿比多斯的新娘》等等都是這一時期的杰作。1863年8月3日早7時,德拉克洛瓦被久拖不醫(yī)的喉炎奪走了生命,終年65歲。
《洗浴的土耳其女子》
《加利利海的耶穌》
《畫室的米開朗基羅》
《奧菲麗亞之死》
《戴安娜遇見亞克托安》
《阿比多斯的新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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