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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光響|朱香凝

 上海灘往事 2019-07-10

朵朵顏料猶如一樹樹五色花,恍若雀躍的七彩光。

閱覽室

再見到你,已是一年后的事了。還是像等糖吃的小孩那樣,等鑰匙嵌進鎖孔的一剎那,那扇高高的斑駁的鐵門呵!就在它的背后,新世界正向我們微笑,身披五光十色的糖紙,蜜甜絲絲縷縷沁入心田。只是它多了苔痕上階草色入簾,多了幾句至理名言,張揚的,在墻上耀武揚威。

還是那些大書架,還是原來的位置,歇著一顆顆糖,流光的,溢彩的,以糖紙為翅,欲飛落尋常百姓手。剝開糖紙,咂嘴細品,清香的,綿長的,空谷生幽蘭,空山新雨后,那是莽紅塵難覓的欲界之仙都。

我還是習慣于在入口處把手拼命往上伸,直到觸及那起毛的牛皮紙,往下輕輕一扯,便是一顆糖。牛皮紙還是牛皮紙,不過額上平添數(shù)道皺紋。略顯寒酸的糖紙,卻包裹著天上虹、人間味。這回我從清香里嚼出了辛辣,嘗到了苦澀,莫不是人們常道的“煙火氣息”?

但它并非我最掛念的。還有一位老友我未曾拜訪,還有一片凈土我未曾踏足,算來應是故地重游。此刻它如海上仙山,為虛無縹緲所籠罩。信念之陽光自云縫透出,悄然撥開迷霧――蛋殼一樣易碎的白,于是仙山揭去它的面紗,方顯真面目——

虛無,縹緲。逃遁了,碎裂了。

向同路人提及,他們倒云淡風輕。畢竟終成土灰,也總有千帆過萬木春。只怪我太戀舊,抱著殘損的玉守著缺憾的土。

還是棲在你懷里,安享這最后的歸宿――我飛得太遠,飛得太累,翅膀上沾了太多塵與土。望窗外,還是春風送暖,吹拂天生自長的花草。而這世界還是靜謐,籠罩萬物之靈,系著野渡無人的舟。

還是會想起很久以前,從課桌通往書架的路上,雀躍過我們的歡笑;還是會想起很久以前,緊靠窗的木桌――為了一句“臨海聽風”的諾言――盡管后來只剩下風;還是會想起很久以前,總愛在你這兒多待一會兒,直到燈火闌珊……

今天,我來尋你了——親切的,神秘的。

陶藝室

只有去化學實驗室的路上才能有幸和你擦肩而過,你和很多容器被整齊地碼放在一個更大的容器里,美其名曰“生化實驗樓”,其中卻魚龍混雜――地理教室,歷史教室,電腦室,還有你,陶藝室。

如今,我甚至不敢走上前去和你打招呼,因為我已不屬于你,你也不接納我,你的心被新一代占據(jù)了,他們耀武揚威地站在鐵藍色桌子邊——冰冷的,漠然的。我甚至不敢肯定你是否早就改名換姓。

還記得兩年前每周三下午那雀躍的陽光嗎?它總照耀著鳥兒梳理羽毛。鐵藍色桌子尚未攻占你的城,木桌泛著淡淡的褐,是被陶土浸染的吧?之所以用“浸染”這個詞,是因為陶土沾了水,以及我們的手汗。那么大一塊陶土,可不是拿到手想捏就捏的,須過一道程序,老師稱之為“煉泥”。手指蘸點兒水在陶土上抹幾下——桌旁常放著一小盆水,三四人共用――再反復揉搓,再蘸水,再揉搓…………大概跟和面差不多??傆行┎坏靡I的同學,掄起泥塊狠命往桌上砸,那聲聲悶響乍一聽仿佛屠夫賣肉,這兒砍一塊,那兒剁一刀。于是陶藝課顯得分外熱鬧。

但那時大伙兒似乎不曉得享受幼年玩泥巴的樂趣,總嫌棄陶土,嫌棄它蘸水后的惡心,嫌棄它搓成長條后總愛斷掉,嫌棄它的殘兵敗將深深嵌進指甲縫,為洗手平添不少麻煩。

作品成形后須擺桌上晾干。這是一道嚴酷的考驗,少有陶土幸存下來。我們再來玩泥巴時,常發(fā)現(xiàn)它們身首異處,不然就是缺胳膊少腿。挨過這一劫的作品,則會被陳列在架子上供人玩賞。日久天長,架上的展品已不再講究擺放方式,每添一件作品,只是胡亂地擠進去,竭力在“文物”堆里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幾個春秋后它們沒準兒就成了學校的文物,即使是現(xiàn)在我也從這些”勞動人民智慧的結晶”里嗅出了濃厚的歷史積淀感。老師卻好像從未想過添置新柜子,任憑舊柜子的常住人口爆發(fā)性增長。

當我和兩三個組員發(fā)現(xiàn)自己的成果有幸入住新居,總會欣喜若狂,盡管它們笨笨的,畢竟是幾雙笨笨的手捏出來的。令我記憶猶新的是一只狀如排泄物的杯子,一條簡直能握在我手心當狼牙棒使的鱷魚、一個缺了一邊的牛頭,這一切曾經(jīng)都是我們眼中的珍寶,談及它們,我們是多么自豪!

的確,我也羨慕過那些美輪美奐的陶罐——它們雄踞于架子最上層,顯然經(jīng)過細致的加工。并且我知道它借助一種類似轉盤的機械才得以完成。我見過那些躺在角落蒙塵的大家伙,深知它們早已斷氣。但手工創(chuàng)造的東西何嘗不是一種美呢?盡管它們粗陋,它們笨拙,仍足以支撐這個大舞臺。

在木桌被陶土玷污前,我們還畫了一學期的國畫。那根毛筆至今還安放在我家抽屜里。我們筆下的杰作自然不計其數(shù),我卻只記得那把干草。原本黃得俗氣的顏料,經(jīng)水墨一調和,原先浮躁的氣息沉淀下來,化為歷盡滄桑的沉著。老師的筆鋒蒼勁,自由自在地揮灑,剛剛耷拉著腦袋的干草立刻抬起頭,好奇地四處張望。再添幾筆,它們好像長了骨頭,傲然立于泛黃的雪地上一一姑且這么稱呼宣紙留白的部分吧!

我依稀記起那幅畫是我照著某名家作品臨摹的。因為臨摹,所以不敢放開手腳去畫,生怕一處敗筆毀掉整幅畫。那堂課的真諦在于,臨摹多了,你會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是最好的范本,又何必每一步都踏進別人的腳印呢?

作完畫照例得倒水,洗墨盤,洗筆,洗手。洗手臺大概是你身上最脆弱的部位,它由于年久失修而漏水,不得不在腳下墊上一塊塊木板。那木板是用來刻版畫的,洗手池的不遠處恰好掛著幾張版畫。等待總是漫長,我便打量起墻上的手印,朵朵顏料猶如一樹樹五色花,恍若雀躍的七彩光。

最后一次和你告別,我仿佛沒有絲毫留戀。你的模樣停駐在那年——昏暗的,凌亂的,陳舊的——像洗手臺邊堆的木板。

憑誰問,那年光響已不再,何處人影猶徘徊。

指導老師 郭培旺

散文組 作者:朱香凝 作品ID :100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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