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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 醫(yī) 周德華 醫(yī)生比常人多一分慈善之心。 1950年隆冬,筆者還是私立上海紡織工學院高級職業(yè)班的一年級學生。有天患上了重傷風,恰好校醫(yī)不在。于是下課后匆匆趕往華山醫(yī)院求診。學校在延安西路1326號,到醫(yī)院可乘公共汽車,6站,兩頭得再走上一段路,可為了省錢我步行而去。 到了門診部已臨近下班,病人寥落。接診的是位女醫(yī)生,身材頎長,面容清秀,燙著頭發(fā),白大褂漿洗得挺括,從氣質和裝束來看為彼時滬上有教養(yǎng)的淑女,只可惜在現(xiàn)時的電視劇中見不到這等形象。 女醫(yī)生幫我量了熱度,問得很細致,先用壓舌板看咽喉,接著胸部聽診,肋骨叩診,腹部壓診,甚至膝關節(jié)都查到,這一過程至少一刻鐘,最后開了藥方,關照多喝開水,臥床休息。臨到末補上一句:“你在發(fā)高燒,回去乘三輪車!”我笑了笑不以為然地回答道:“沒關系,剛才還是走過來的。”她頗為驚詫地凝視我褪色青布長衫上別著的?;铡?/span> 待我走到樓梯口,她追了上來,塞給我一張5000元的紙幣(舊人民幣,相當于如今的5角,不過按當時的物價,乘三輪車回校綽綽有余),像囑咐小孩那樣,“聽話,不然路上要出事的!” 我堅持不受,說是自己有錢,虛應了事。走到樓梯最后一級,回首一望,她還在期期地望著我。 出了醫(yī)院大門,冷風吹來,打了一個寒噤。走了一段路跳上9路公共汽車回校,為的是趕上學校食堂里的晚餐,要不然也許還會再逞一次強。 以后再也沒有見過那位亦姐亦姨的女醫(yī)生,不過她慈善寬厚的形象,一直在我心中,任歲月的消逝也未曾磨滅。后來一段時期,人道主義和人性論曾一度被無情地斥之為反動,六十年代我時常擔心像她那種文化背景的人會有何種遭遇。 如今她該是九秩老人了,但愿她長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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