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老師講詞
【《青玉案》經(jīng)典詞作的閱讀與欣賞】
關(guān)于《青玉案》一詞

《青玉案》一調(diào)取名于東漢張衡的《四愁詩》：“美人贈我錦繡緞，何以報之青玉案”一句。賀鑄詞起句：“凌波不過橫塘路”，又名《橫塘路》、韓淲詞有：“蘇公堤上西湖路”句，故又名《西湖路》，詞雙調(diào)六十七字，前后闕各五仄韻，上去兩聲通押。常格用《太和正音譜》注高平調(diào)，即等于今律1＝G調(diào)高下的羽調(diào)式。情感色彩一般趨向于低沉灰暗。當然要抒發(fā)婉約旖旎情緒時也可改用宮調(diào)，如以《欽定詞譜》的正格賀鑄詞為例，蔣氏九宮譜注為中呂引子，即宮調(diào)式，辛棄疾詞的文字旋律基本符合高平調(diào)的要求。這是《青玉案》一詞對文字旋律起調(diào)畢曲的要求。當然今天填詞初學(xué)者不必考慮這個起調(diào)畢曲的問題。

《青玉案》的特點

《青玉案》在詞中屬于中調(diào)，但兼有小令和慢詞的特性，如賀鑄詞是用小令筆法加以賦化的聯(lián)合運用，形成詞的整體架構(gòu)，上片由：“底－橫塘路”一路借：“芳塵、花月、朱戶”推挽收窄視角向“春”這個“圖”聚焦，即由全局向局部向點推挽，在“春”的細節(jié)描寫上運用賦筆深化主題意象：“愁”使之具象化，畫面化──“一川煙草。滿城風(fēng)絮。梅子黃時雨”，但辛棄疾詞是以長調(diào)筆法填小令，將主題進一步虛化后外射轉(zhuǎn)化為理念加深主題意象，上片一路實寫：“一夜魚龍舞”的景象，過片側(cè)面虛寫：“婦女頭飾、笑語暗香、眾里尋人”元夜賞燈的細節(jié)后講主觀情緒外化：“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是兩種填寫中調(diào)的不同方法。辛詞采用蘇詞格式：“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zhuǎn)，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span>
由此我們總結(jié)一下《青玉案》的特點：
a.此詞分為兩種寫法，一種是運用小令手法填詞，如賀鑄詞以“點”展開下片的細節(jié)描寫，一種是運用長調(diào)手法填詞，如辛棄疾由一個總結(jié)的場景為核心，展開下片的賦筆；
b.運用圖底關(guān)系展開上片，下片均是對某一個場景或者視覺焦點的展開；
c.正體詞格第二句需要用六字折腰句；主題句一般在下片第三句上；
d.上下兩結(jié)用疊句或者用流水句，如賀鑄詞結(jié)句：“一川煙草，滿城風(fēng)絮，梅子黃時雨”對偶加疊句句式（備注：意義相同的句子前后呼應(yīng)重疊。常常用于表現(xiàn)人物的一種回環(huán)往復(fù)的強烈感情，給人以“百轉(zhuǎn)千回”、“繞梁三日”的感受。疊句運用得好，會使作品產(chǎn)生強烈的藝術(shù)魅力。）如吳潛詞結(jié)句：“有山堪采，有溪堪釣，歸計聊如許”是純粹的疊句；如辛棄疾詞結(jié)句：“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是流水句。如史達祖詞結(jié)句：“蘭燈初上，夜香初炷。猶自聽鸚鵡”是疊句加五字托起。

青玉案·元夕

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zhuǎn)，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注釋：
玉壺：比喻明月。

魚龍舞：指舞動魚形、龍形的彩燈。（舞魚舞龍。是元宵節(jié)的表演節(jié)目）宋夏竦《奉和御制上元觀燈》：“魚龍漫衍六街呈，金鎖通宵啟玉京。”

蛾兒、雪柳、黃金縷：皆古代婦女元宵節(jié)時頭上佩戴的各種裝飾品。這里指盛裝的婦女。宣和六年正月十四夜，奉圣旨：宣萬姓。有那快行家手中把著金字牌，喝道，“宣萬姓！”少刻，京師民有似云浪，盡頭上戴著玉梅，雪柳，鬧蛾兒，直到鰲山下看燈。（《宣和遺事》）

闌珊：零落稀疏、燈光黯淡的樣子。

解題
《青玉案·元夕》一詞是宋代詞人辛棄疾的代表作品。這首詞作于南宋的都城臨安，正是淳熙（宋孝宗的年號1174年）元年或二年。當時，強敵壓境，國勢日衰，而南宋統(tǒng)治階級卻都不思恢復(fù)中原，偏安江左，沉湎于歌舞享樂，以粉飾太平之中。詞人這時剛從北方風(fēng)雨渡江，獻俘闕下，投奔南宋而來，他以為很快就可以帶著北伐大軍打回中原，但是面對南宋當時社會的現(xiàn)實他失望了，他這種心情用一首林升的詩：“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fēng)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弊钅芊从钞敃r社會的狀況。

此詞一別前人運用小令填詞的手法，采用長調(diào)展開運思，辛棄疾以元宵節(jié)絢麗多彩的熱鬧場面為入題的視角，反襯出南宋整個社會面對失去的故土，無心恢復(fù)中原的社會狀態(tài)。借助一個孤高淡泊、超群拔俗、不同于金翠脂粉女性形象的細節(jié)，通過提空來寄托著作者政治失意后，不愿與世俗同流合污的孤高品格。

全詞采用對比手法──映襯，從字面上看，上片極寫花燈耀眼、樂聲盈耳的元夕盛況，下片著意描寫主人公在美女如云之中尋覓一位立于燈火零落處的孤高女子，構(gòu)思精妙，語言精致，含蓄婉轉(zhuǎn)，馀味無窮。

解析
起拍運用圖底關(guān)系寫眼前景象，入筆先展開元夕夜景的視野“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一簇簇的禮花飛向天空，像星雨一樣散落下來。一筆就把人帶進“火樹銀花”狂歡的節(jié)日氣氛之中?！皷|風(fēng)夜放”化用岑參的《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詩句：“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收住視角，落在“寶馬雕車香滿路”：達官顯貴攜帶家眷出門觀燈的思考上，埋下一條反襯的暗線。轉(zhuǎn)換視角：“鳳簫聲動，玉壺光轉(zhuǎn)，”將視角從達官顯貴向整個社會層面擴散。收窄視角將聚焦點落在：“一夜魚龍舞”上：“鳳簫”是排簫一類的吹奏樂器，泛指音樂；“玉壺”指明月；“魚龍”是燈籠的形狀。這句是說，整個社會都沉浸在月華之下，燈火輝煌之中，人們已經(jīng)忘記了失去中原的痛苦，今夜卻通宵達旦載歌載舞，已經(jīng)無心恢復(fù)中原了。

下闋以魚咬尾的方法，衍展“一夜魚龍舞”，運用細節(jié)深入寫“元夕”的歡樂，借用一對意中人在大街巧遇的場景，表現(xiàn)內(nèi)心的驟然之感。只不過上闋寫的是整個場面，下闋寫了一個具體的人，一個故實?！岸陜貉┝S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先寫元宵觀燈的婦女，她們穿著美麗的衣服，戴著漂亮的手飾，歡天喜地向舞龍燈處奔去，所過之處，她們身上陣陣暗香隨風(fēng)飄來，再次讓作者感覺到社會風(fēng)氣的奢靡。“眾里尋他千百度”：提空對觀燈細節(jié)的描寫：對著眾多迎面走過的婦女一一辨認，但沒有一個是他所尋找的意中人（這里借提空融入寄托）“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不料偶一回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尋找的心上人正站立在昏黑的幽暗之處望著自己。這是從字面內(nèi)容上的理解。

如何深入到作者內(nèi)心去理解，作者的內(nèi)心寄托？那首先要從縱向的關(guān)鍵詞匯上期理解：
更吹落、星如雨：天上飄灑下來的禮花，快接近地面便熄滅散盡，可以看作最初的理想如禮花曾經(jīng)流光溢彩，但是當要腳踏實地實施時，卻是昏暗的痛苦，理想的破滅。這如他在晚年追憶少年時寫的《鷓鴣天》：“壯歲旌旗擁萬夫，錦襜突騎渡江初。燕兵夜娖銀胡簶，漢箭朝飛金仆姑。    追往事，嘆今吾，春風(fēng)不染白髭須。卻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span>

寶馬雕車香滿路：用此暗示“達官顯貴”上層統(tǒng)治這已經(jīng)無心對敵。一心沈湎與歌舞升平之中，與一心恢復(fù)中原的作者心理狀態(tài)形成強烈對比。

眾里尋他千百度。這句是對全詞理解的關(guān)鍵，作者所尋的他是什么？人？事業(yè)？理想？那就不同了。

如看作是一位情人知己，那詞就是一首婉約詞。即使與北宋婉約派大家晏殊、柳永、賀鑄相比較，在藝術(shù)成就上也毫不遜色，其主題以反襯手法，曲折三致尋找情人知己，相遇于偶然，讓人不禁有拍案稱奇之嘆。

梁啟超說“自憐幽獨，傷心人別有懷抱?！?nbsp;梁啟超讀此詞不把這首詞當婉約詞看。他認為此詞應(yīng)有所寄托，可謂只有知音可以讀得：站在燈火闌珊處的那個人，正是作者自己的一種寫照。根據(jù)當時歷史背景可知，他南渡之后，并不受重用，甚至當時上層知識分子包括朱熹等人都認為：“稼軒有吞吐八荒之概，而機會不來，正則為郭、李，為岳、韓，變則桓溫之流亞。”致使他一身文韜武略施展不出，心中懷著一種無比惆悵之感，所以只能在一旁孤芳自賞。也就像站在熱鬧氛圍之外的那個人一樣，給人一種清高不落俗套的感覺，體現(xiàn)了受冷落后不肯同流合污的高士之風(fēng)。葉嘉瑩先生進一步認為，辛棄疾在恢復(fù)中原的理想破滅之后，面對元宵魚龍歌舞之夜，驀然醒悟到一個問題：為什么屢次上書不能感動上層下決心恢復(fù)中原？那就是南宋上下軍民已經(jīng)滿足于偏安一隅的繁榮，沒了恢復(fù)中原的勇氣。同時也表現(xiàn)了詞人內(nèi)心的悲壯與憤慨。

如果向更深一層，推廣到更為廣闊的層面去理解，王國維認為：“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辈荒軉螁卫斫鉃樾翖壖矀€人對當時情勢的領(lǐng)悟，應(yīng)該向整個社會層面擴展，是一個人在經(jīng)過多次周折、多年磨練之后，就會在思想上逐漸成熟起來，就能夠?qū)σ磺鞋F(xiàn)象明察秋毫，豁然領(lǐng)悟。這也是一個人在某種事業(yè)上孜孜不倦努力后，達致了最后成功一剎那間的感受。對學(xué)問、對事業(yè)、對理想，可以說都是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都是厚積薄發(fā)、功到自然成的結(jié)果。

青玉案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華年誰與度？月臺花榭，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       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試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fēng)絮，梅子黃時雨。

注釋：
凌波：形容女子步態(tài)輕盈。三國魏曹植《洛神賦》：“凌波微步，羅襪生塵。”

芳塵去：指美人已去。

錦瑟華年：指美好的青春時期。錦瑟：飾有彩紋的瑟。唐李商隱《錦瑟》：“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span>

彩筆：比喻有寫作的才華?！赌鲜贰そ蛡鳌罚骸啊ㄑ停﹪L宿于冶亭，夢一丈夫自稱郭璞，謂淹曰：'吾有筆在卿處多年，可以見還?！湍颂綉阎械梦迳P一以授之?！睌嗄c句：傷感的詩句。

梅子黃時雨：江南一帶初夏梅熟時多連綿之雨，俗稱“梅雨”?！稓q時廣記》卷一引《東皋雜錄》：“后唐人詩云：'楝花開后風(fēng)光好，梅子黃時雨意濃?！?/span>

解題
賀鑄此詞通過對暮春景色的描寫，形象地抒發(fā)了作者的“閑愁”。上片寫路遇佳人頗有曹子健在伊川遇到甄妃之感。身有不知所往的悵惘之情，心有懷才不遇的感慨；下片寫因思慕路遇的佳人而引起的無限愁思，表現(xiàn)了幽居寂寞的情緒。其實全詞虛寫相思之情，實抒悒悒不得志的“閑愁”。這首與辛棄疾詞完全不同，辛詞側(cè)重實寫，賀詞以虛為主。

解析
起拍由實入虛：“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睓M塘，在蘇州城外。龔明之《中吳紀聞》載：“鑄有小筑在姑蘇盤門外十馀里，地名橫塘。方回往來于其間?！笔亲髡唠[居之所。凌波，出自曹植《洛神賦》：“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币院笥行┰娙税褭M塘直接用作美女或者仙女出沒的地方。詞人說在我門前遇到一個美人。他在橫塘前匆匆走過，當時自己只能遠遠地用目送她的倩影漸行漸遠。基于這種瞬間失去的遺憾，作者展開了豐富的想象，進入虛寫，推測那位美妙的佳人是怎樣生活的?！板\瑟年華誰與度？”用李商隱“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詩意：暗示那是一個寡婦。自問自答，用無限婉惜的筆調(diào)寫出想陪伴美人度過青春韶華的時光，在“月臺花榭，瑣窗朱戶” 的華麗住所，可惜那只是虛幻，真實的他又在哪里只有一年一度的“春天”才知道。作者使用了跨越時空的想像， 雖是虛構(gòu)，卻又合情理。

上片以偶遇美人不得抱得美人歸為發(fā)端，下片則承上片“春愁”的詞意，再向深層次遙想美人獨處幽閨的悵惘情懷（你在思念她，未必美人哪一瞥之后沒有思念你）?！氨淘啤币痪洌O(shè)想美人佇立良久，直到暮色籠罩了周圍的景物，才驀然醒覺。不由悲由心生，提筆寫下柔腸寸斷的詩句。蘅皋，生長著香草的水邊高地，曹植《洛神賦》：“爾乃稅駕乎蘅皋，秣駟乎芝田?！边@里再代指美人的住處。“彩筆”，這里用以代指美人具備江淹一樣的高妙才情 。那么，美人何以題寫“斷腸句”？于是有下一句“試問閑愁都幾許？”“試問”一句的好處還在一個“閑”字?！伴e愁”，即不是離愁，不是窮愁。也正因為“閑”，所以才漫無目的，漫無邊際，飄飄渺渺，捉摸不定，卻又無處不在，無時不有。這種若有若無，似真還幻的形象，只有那“一川煙草，滿城風(fēng)絮，梅子黃時雨”差堪比擬。作者妙筆一點，用博喻的修辭手法將'愁”從無形變有形，顯示了詞人奇特的藝術(shù)才華和高超的藝術(shù)表現(xiàn)力。

賀鑄因面目丑陋，故一生沉抑潦倒，懷才不遇，只做過臨城酒稅一類的小官，最后經(jīng)蘇軾推薦才作了承儀郎這樣一個六品官職。他借《離騷》香草美人的寄托之法，將政治上的不得志隱曲地表達在詩文里。這也是文人慣用的手法。

文森老師講詞，蝶戀花
蝶戀花 （唐·馮延巳）　
六曲闌干偎碧樹，楊柳風(fēng)輕，展盡黃金縷。誰把鈿箏移玉柱，穿簾海燕雙飛去。
滿眼游絲兼落絮，紅杏開時，一霎清明雨。濃醉覺來鶯亂語，驚殘好夢無尋處。

蝶戀花 （宋·柳永）　　
佇倚危樓風(fēng)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蝶戀花 （宋·晏幾道）　　
欲減羅衣寒未去，不卷珠簾，人在深深處。殘杏枝頭花幾許，啼紅正恨清明雨。
盡日沉香煙一縷，宿酒醒遲，惱破春情緒。遠信還因歸燕誤，小屏風(fēng)上西江路。

轉(zhuǎn)調(diào)蝶戀花/蝶戀花 （宋·沈蔚）　　
漸近朱門香夾道。一片笙歌，依約樓臺杪。野色和煙滿芳草。溪光曲曲山回抱。
物華不逐人間老。日日春風(fēng)，在處花枝好。莫恨云深路難到。劉郎可惜歸來早。

《蝶戀花》一調(diào)除在起調(diào)畢曲上的要求之外，一般小令注重對“點”的細節(jié)描寫，所以小令大部分採用“圖底”結(jié)構(gòu)者為多。
a.《蝶戀花》結(jié)構(gòu)上從創(chuàng)調(diào)至今很少發(fā)生變化，在上片須確立“表意之象”的“點－具象”，如馮延巳詞是“風(fēng)輕”；柳永詞是：“春愁”；晏幾道詞是“恨”；沈蔚詞是“笙歌”。下片是對這個“具象－點”深層次的展開與描述，五字句一般是主題與心象的合一，最后兩句是落想；
b.落想最好能迫題出境，使心象有境外之致，如柳永詞：“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就將主題與心象給予了提升，使“不斷追求”這個意象得到形象性理解。當然如沈蔚詞
：“在處花枝好。莫恨云深路難到，劉郎可惜歸來早”雖未將主題與心象，借落想向境外迫題而出，但也將實詞“具象──笙歌”作了更深一個層次的描述，以達到曲折三致意的抒情目的。
c.從《欽定詞譜》和《碎金詞譜》所舉例詞看，上片：如柳詞是由“點──圖－春愁”向“面──底－殘照”逐漸展開視角。然后，下片在“殘照”的大背景下，再將“點”作細節(jié)描述，一句：“衣帶漸寬終不悔”就將“殘照”之下的“春愁”寫到內(nèi)心深處；如晏幾道詞是由“面──底－春寒”向“點──圖－恨”逐漸收窄視角。然后，下片在“春寒”的大背景下，再將“點”作細節(jié)描述，一句：“飛燕又將春信誤”便將“春寒”之中的“愁恨”寫到了極致。
d.上下片結(jié)束句均是流水句或者流水對。此調(diào)筆法重在運用“比喻性思維”如沈蔚詞
：“野色和煙滿芳草，溪光曲曲山回抱”；“莫恨云深路難到，劉郎可惜歸來早”都是對表意之象“笙歌”和主題“在處花枝好”的形象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