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我上初二時，我大外甥剛剛五歲。那時，大姐和姐夫外地當兵，由于時間忙，加上部隊經(jīng)常出外演習、拉練，外甥就來到了我家，由母親照顧他。我大外甥是我們家小字輩中第一個出生的，所以特受大家寵愛，自然而然地成了家里人的頂級寶貝，姥姥痛，舅舅愛，吃香的，喝辣的。外甥小時候喜歡吃咸雞蛋的蛋黃，每次吃咸雞蛋時，我便把蛋黃給他吃，我吃咸雞蛋清。

記得那時過春節(jié)，家里買的鞭炮一到初五就全讓我和哥哥給放完了，等到正十五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放鞭炮了，心里癢癢的受不了。那時，過年沒有動靜，沒有鞭炮放不熱鬧，不過癮，年三十夜里放鞭炮時，家家戶戶都出來看熱鬧。放鞭炮的是男人們，看熱鬧的是女人和孩子們，放完鞭炮大家再回到家里吃餃子，初一早晨先放一掛開門炮。從初一到十五零星的鞭炮聲一直響個不停。初五和十五家家都要多放一些鞭炮。

按照當時的消費水平，我每年的鞭炮買的都不少。先是父母給我二十元錢買鞭炮，我把一年攢下來的錢也用來買鞭炮，大姐和姐夫過年時也給我?guī)c鞭炮來。二姐參加了工作，三姐在當兵，哥哥在下鄉(xiāng)，二姐和三姐在過年時每人也能給我買上十元、八元錢的鞭炮。那時，我三姐還是個戰(zhàn)士，一個月才七元錢。她一年半掙的錢，才能頂上父親一個月的工資。母親總說我鞭炮買的多，而我總覺得鞭炮買的少，在我眼里鞭炮越多越好，韓信將后，多多益善嗎。那時，對于我這個半大小子來說放鞭炮特別有癮，越放越想放，越放越有意思。所以，每年十五前買鞭炮就成了我的心事。

一到過年，我買多少鞭炮都不讓父母知道，我通常把買來的鞭炮分著藏起來，以免被父母看到，遭到他們的責備。等到放鞭炮時，再把鞭炮拿出來烤一烤，因為是過年父母雖然覺得鞭炮買的有點多，但圖高興也就不說什么了。算起來，當時我每年過年都要買上七、八十元的鞭炮，這個價錢相當當時兩上年輕工人一個月的工資收入，是一筆不小開銷，實在是一種奢侈。

因為是過年，姐姐們都回到了家里，住的就比較擠一點。我和我大姐夫、我哥、我還有我外甥住在一個炕上。初六的那天晚上，我特地把我大外甥哄在了我的身邊睡下了。人呀心里一有事，這覺就睡不著。何況自己還想做“賊”，這覺更睡不著了。到了半夜，夜黑月高，更深人靜，我趁大家都在睡熟之機，便悄悄地坐了起向來，也不敢開燈，借著月光，偷偷摸摸地翻起了外甥的衣服，把他兜里的壓歲錢偷的一干二凈，一個鋼蹦也沒有給他剩。然后，我麻得地下地，把偷來的壓歲錢藏了起來后，鉆進了自己的被窩，興奮了一陣之后，也不知是什么時候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外甥發(fā)現(xiàn)他兜里的壓歲錢不翼而飛，就吵吵起來了。這時，我才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看著外甥在炕上氣急敗壞地找他的壓歲錢。小家們找了半天沒有找到錢，便坐在我身邊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我說：“老舅，你看到我的壓歲錢了嗎？”我故做驚呀地問：“你的壓歲錢沒了？我沒有看見呀?！?/p>

“別裝了，就是你拿的，我翻翻你的兜行嗎？”

 “行，你翻吧。”我毫不猶豫地說

小家伙翻過了我的四個兜之后，沒有找到錢，又翻起了我的被窩和枕頭底下，最后連我的褥子底下和鞋子里都翻了個遍。錢沒有翻到，小家伙有點不甘心，他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我說：“老舅，好老舅，別逗我了，快把壓歲錢給我吧。要不，你帶我用我的壓歲去買鞭炮？”

聽了外甥的話，我心里這個樂呀，小家伙竟然和我逗起心眼。我說：“我根本就沒有看到你的壓歲錢?！彼灰啦火埖卣f：“肯定是你偷的。除了你，別人不能拿我的壓歲錢。”

我說：“老舅怎么能拿你的壓歲錢呢？你不是翻了嗎？老舅身上也沒有呀。說不定是你在外邊玩的時候給弄丟的”他說 “不可能，我睡覺前還摸挎兜來的，那四十元錢還在我身上呢?！蔽乙宦犕馍脑捫睦锺R上樂開了花，原來這一下我偷了四十元錢，這回十五可不愁沒有鞭炮放了。盡管如此，這小子還是有點不甘心。不甘心歸不甘心。我說：“捉賊捉臟，我身上沒有你的錢，你怎么能說是老舅偷的呢？你太能污蔑老舅了?！备赣H和母親知道了這件事又給這小家伙補上了壓歲錢。

轉(zhuǎn)眼到了初八，大姐和姐夫該回部隊了。臨走前，姐夫又給了我十元錢，說是讓我在十五買點鞭炮帶著外甥一起放。到了十五，我又興高采烈地放起了鞭炮，那頓鞭炮讓我和哥哥還有外甥足足放了有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