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元

    越老似乎越對“逛田野”產(chǎn)生了興趣，而且是徒步獨自的“逛田野”。其間，我對“蒹葭”，也就是“荻”和“蘆葦”，產(chǎn)生了深深的喜愛之情。

    今年的三月中旬，我坐3路車去“逛”棠棣金龍村。其前得知，金龍村是很有故事的地方，金龍村地理地貌也是很有意思的地方。1組金家隴就是現(xiàn)在的河德集鎮(zhèn)，上世紀(jì)60年代安應(yīng)公路改道，原河德集鎮(zhèn)上遷到金家隴，金家隴就被河德取代了，但金龍村猶存。金家隴和八里泵站上的烏龜咀（河德橋）對峙，就如武漢的龜山、蛇山鎖大江一般，緊緊鎖住白兆山南麓東側(cè)計99條沖的水進入涢水。而金龍村的4個組，從1組金家隴開始，緯度成遞增地分布在4條山崗的最南端（每組占據(jù)著一條崗頭），緊接金河大畈。是天，我從金家隴（113.6395/31.21682）崗（煙應(yīng)公路）過沖，到2組壽子塆（113.63668/31.21743），再順山崗上行到崗頂，過2個沖到4組山崗，南行，下到葉家塆（113.62975/31.22339）。過沖回逛3組聶李塆（113.63195/31.22140）的時候，在金河大畈間的機耕道上，看到路北側(cè)有一段的“蒹葭”在春風(fēng)中搖曳。經(jīng)過寒風(fēng)和冰霜的侵蝕和吹拂，雖然穗絮幾乎沒了，但以其滄桑更加的令人回味流連。幾千年來，就如哨兵一樣，年復(fù)一年地堅守在安陸的大地之上。

    再說“蒹葭”，就要說風(fēng)靡全國的《羋月傳》。羋月歷經(jīng)魔亂，小的時候，就有歌曰：“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此時，我知道“蒹葭”是草本植物，但是到底什么是“蒹葭”，既談不上來，也指認不清。

    喜愛“蒹葭”，就是緣于學(xué)習(xí)研究《詩經(jīng)》和對于“蒹葭”的感性認識。去年9月，我買了本殘本的《詩經(jīng)》（趙逵夫評注）。說殘本，是因為沒有305首，只是節(jié)選。但是我就是看好這本書，因為其“注釋”和“品評”很開人的腦洞。

    “注釋”說：“蒹”就是“荻”；“葭”就是“蘆葦”。

    “品評”就很是耐人尋味。

    《詩經(jīng)·國風(fēng)·秦風(fēng)·蒹葭》：“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詩經(jīng)·國風(fēng)·周南·漢廣》：“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游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翹翹錯薪，言刈其楚。之子于歸，言秣其馬。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翹翹錯薪，言刈其蔞。之子于歸，言秣其駒。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span>

    在整個《詩經(jīng)》305首中，只有以上兩首詩可以類比。雖然地域不同（秦、周南），具有“北”、“南”千里之遙差，但很具有“同一性”、“同質(zhì)性”、“同源性”。取“男歡女愛”這個人類永恒的話題；道說《牛郎織女》這個中華民間美麗的傳說，史有“秦人之祖”的“天河說”，睡虎地出土的秦簡有《日書》專載的“天漢說”。辯證地看，“天河”、“天漢”就這樣有機地聯(lián)系起來了。秦始皇南巡云夢澤的盛大祭祀，史說是祭“舜祖”，但祭“秦祖”不能說不是主要因素。

    “蒹葭”，就是荻、蘆葦。其在我們這里到處都能夠生長，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物種。但是，其生存歷史卻是太悠久太悠久了，其以頑強的生命力與大地共命運，承載著太多太多的歷史。

    下面，就將去年下半年作田野考察得到的關(guān)于“蒹葭”的圖片摘要如下。

    2018年10月16日棠棣務(wù)豐：

    2019年1月23日木子曾毛：

    2019年1月26日棠棣松林：

    2019年3月13日棠棣金龍：

金龍村金河大畈蒹葭 吳三元攝

安陸有文字記載的是西周鄖國。鄖國是西周封地，“漢陽諸姬”之一，按照《春秋左傳》等史籍記載的歷史事件和歷史故事，我們推斷鄖國封地，就在在涢水與大富水之間。南臨廣袤浩瀚的云夢澤（古稱“漢”），西南與軫國，西與楚國，北與曾國、隨國，東北與貳國等連接。

追溯源頭，安陸自古以來就是人類生存發(fā)展的樂土。安陸北緯31度的自然區(qū)域，決定安陸是動物、植物的生存天堂；安陸“漢陽之地”（古云夢澤史籍稱之為‘漢’，水北陸地史籍稱之為‘陽’），決定安陸是人類繁衍暢所；安陸自然、地理區(qū)域，決定安陸自古就是人類遷徙輾轉(zhuǎn)的重要通道，是楚國公元前701年“蒲騷之戰(zhàn)”以后，進軍“漢東”，進出“淮河流域”的主要戰(zhàn)略通道。這些，說明安陸這個“澤北安全的陸地”，自然歷史十分久遠，人文歷史十分豐厚，是同人類發(fā)展歷史“共唱和”的區(qū)域，是“安居思進，陸通致遠”安陸精神的核心內(nèi)涵。華中師范大學(xué)歷史文化學(xué)院原院長王玉德教授是這樣道論安陸歷史：“安陸是有兩三千年古文化底蘊的古縣城，其歷史還可上推到新石器時代的聚落時期。六千年前的安陸人與京山屈家?guī)X人、天門石家河人、襄陽雕龍碑人都有親緣關(guān)系，構(gòu)成了鄂北云夢澤北沿的文化帶，是文化的搖籃，文化的交融之地，在中華文明發(fā)生的歷史中有極為重要的地位?！?/span>

蒹葭是一個古老的物種，安陸又是古老的安全陸地，因此，加強對蒹葭的保護開發(fā)利用，具有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和深遠的歷史意義。

一則有傳承文化的歷史功效。安陸辛榨鄉(xiāng)高廟山按照地理位置和地域狀況看，是云夢澤澤北第一山，《詩經(jīng)·漢廣》是先古之人立于高廟山上的絕唱，而《詩經(jīng)·蒹葭》中的“蒹葭蒼蒼”又是安陸千古不絕之物，可以說，不亞于銀杏的歷史意義。用最平常的“蘆葦”之物，提升千古的“蒹葭”情愫，何樂而不為呢？

二則有鄉(xiāng)村振興發(fā)展的現(xiàn)實功效。安陸是蒹葭生長的樂土，象漢口江灘一樣，建設(shè)蒹葭游樂場所是完全可行的。以線布點，以點成塊，一塊成景。如棠棣務(wù)豐村高家都塘對面的包子山就是個極好的地點。首先，其交通方便，就在3路車的通道上。其次位置優(yōu)越，就在八里自來水西側(cè)，八里河壩南側(cè)第一沖的入水口。第三，周邊基本有荒的表象。

三則有以小博大之利益功效。蒹葭雖然古老，但遍地都是，基本投入不大，可以采取純天然的方式起步，只要整體做好規(guī)劃則可。

蒹葭，我心中的女神！我會用血液里殘存的野性，為你歌來為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