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都知道曹操很牛,他的兩個兒子曹丕和曹植也很牛,拋開政治,在文學(xué)上,“三曹”也是大名鼎鼎。 父子三人大力提倡文學(xué),而且身體力行,創(chuàng)作名篇,開創(chuàng)了建安文學(xué),也是代表人物,李白有詩贊曰“蓬萊文章建安骨”,可見影響之大。 咱們說曹丕,經(jīng)世治國不如老子曹操,看一些評價,在文采風(fēng)流上比不了老弟曹植,其實曹丕在文學(xué)上的成就一點都不弱。 曹丕曾寫了部剖析作家、論人長短的書叫《典論》,是關(guān)于文藝?yán)碚撆u方面的,這部書寫得相當(dāng)透徹到位,針砭時弊、一針見血,放到現(xiàn)在,也具有深遠(yuǎn)的教育意義。 書里面,曹丕提出了一個觀點叫“文人相輕,自古而然”。 從古至今,文學(xué)上的流派之爭、門戶之見,相互排斥、怒目而視,甚至破口大罵屢見不鮮。 曹丕說“文非一體,鮮能備善”,再好的作品、再牛的作家,在別人眼里也不是無可挑剔的,就像莎士比亞說的:“一千個觀眾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怎么可能都入人的眼。 另外,曹丕從人性的角度分析,說人難免:“貴遠(yuǎn)賤近,向聲背實”,習(xí)慣于目光向外,忽視眼前,總想著圍欄那邊的草更綠,向往聲名,以致背離實際。 并且“暗于自見,謂己為賢”,有時候總看不清自己的弊病,總以為自己很賢能,這樣一來,互較長短、文人相輕就不足為奇了。 所以,大到成績斐然的文豪,小到拼拼湊湊的碼字工,相互瞧不起同行,彼此不買賬是常事。 我們在上學(xué)的時候?qū)W過一篇文章叫《最后一課》,是法國著名作家都德寫的,都德有位俄國好朋友叫屠格涅夫,是俄國著名的大文豪。 屠格涅夫在巴黎期間,經(jīng)常去都德家里做客,給都德的孩子送禮物,與都德一起談?wù)撐膶W(xué),兩位文壇巨匠惺惺相惜、以文會友。 都德更是為自己有這樣一個俄國朋友而高興,并且在《巴黎三十年》中,詳細(xì)描述了自己與屠格涅夫的友情和文字交。 后來,屠格涅夫死后,德都無意中看到了屠格涅夫?qū)ψ约何膶W(xué)成就的評價,頓時呆住了。 屠格涅夫說都德是“我們同行業(yè)中最低能的一個”,都德特別傷心失落,以至于很多天閉門不出。 屠格涅夫有點太瞧不起人了,都德絕對不可能是同行業(yè)中最低能的,可問題是等量級的作家,能讓彼此服氣的,也確實不多。 如果僅僅是因為學(xué)術(shù)上的分歧,彼此看不起倒不算什么,不同派別、風(fēng)格自由發(fā)展與爭論,百花齊放才是繁榮景象。 民國著名文學(xué)家,也是出了名的狂人黃侃是個守舊派,最反對胡適等新一派的做法,尤其是對胡適推廣白話文大為不屑。 有一次,黃侃當(dāng)面責(zé)難胡適:“你口口聲聲要推廣白話文,未必出于真心?”胡適不解其意,問原因。 黃侃說:“如果你身體力行的話,名字就不該叫胡適,應(yīng)稱‘往哪里去’才對”,胡適十分尷尬。 還有一次,黃侃在課堂上興起,談及胡適和白話文說:“白話與文言誰優(yōu)誰劣,毋費過多筆墨,比如胡適的妻子死了,家人發(fā)電報通知胡適本人,若用文言文,‘妻喪速歸’即可;若用白話文,就要寫成‘你的太太死了,趕快回來呀’11個字,電報費要比用文言貴兩倍多”。全場捧腹大笑。 黃侃調(diào)侃胡適可能并無惡意,只是立場的不同導(dǎo)致了文人相輕,最可怕的是相輕變成了相妒。 《全唐詩》里邊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唐代有個詩人叫劉希夷,大家可能不熟悉,但絕對能說出他的兩句詩來:“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這是劉希夷寫的《代悲白頭吟》里的兩句,劉希夷有個舅舅叫宋之問,史書里評價此人人品極差,阿諛奉承,攀附權(quán)貴。 劉希夷苦思冥想出這兩句絕妙佳句來,有些情不自禁,尋思讓自己的舅舅看看,分享分享,可他忘了自己的舅舅也是個詩人,還是個無恥詩人。 宋之問一見外甥這兩句詩,頓時眼冒綠光,于是倚老賣老,讓劉希夷把這兩句詩讓給自己,算自己的版權(quán)。 劉希夷不干,這是自己的勞動成果,你是舅舅也不行,宋之問寫不出這樣的好詩,為了將這兩句詩據(jù)為己有,妒心大發(fā),對外甥下了毒手,用布袋把劉希夷活活悶死。 “因詩殺人”,這是飽讀詩書的文化人干出來的,想想都可怕。 有句話說:“從廣博的意義講,寬容這個詞從來就是個奢侈品”。 這個世界,金錢財富的爭奪、權(quán)力名聲的攀比、智能才干的競賽、邀寵攬譽的得失都會衍生出妒忌心,文化人想得多、看得透也不能免俗,作出的卑劣報復(fù)更是讓人瞠目結(jié)舌。 咱們的一位詩人,在國外用斧頭砍死妻子,順便還屠戮了兩百多只無辜的小雞,然后再把自己弄死,詩寫得再美,看到這也讓人膽戰(zhàn)心驚。 有時候,所謂的文化人神經(jīng)比較脆弱,又容易激動,不能容忍別人比自己好,更不能容忍自己比別人差,總是酸溜溜、醋兮兮地看待別人。 《遙遠(yuǎn)的救世主》里有這樣一首詞,用來形容很多“文化人”,特別貼切: 本是后山人, 偶做前堂客。 醉舞經(jīng)閣半卷書, 坐井說天闊。 大志戲功名, 海斗量福禍。 論到囊中羞澀時, 怒指乾坤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