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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朝,京城 一道圣旨,雙姝出嫁;十里紅妝,花落皇家。 氣氛恢宏的六王府,坐落在京城里最繁華的玄武大街上,作為墨皇最寵愛的皇子,六王爺在墨朝的地位,可想而知。 此時六王府里張燈結彩,喜慶熱鬧無比。賓客絡繹不絕,禮官則是高唱著賓客們的厚禮。一切都奇樂無比,無不彰顯著六王府里活絡的氣氛。 在六王府的后院,特意辟出來的新房里,此時卻是無比的安靜,跟前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王爺來了,”隨著門外值守丫頭的一聲輕喚,新房的門便被人從門外推開。 喜娘等人準備跟著一起進來,卻是被一道低沉好聽的男聲給打發(fā)了,“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p> 喜娘帶著人愕然離去,房間里只剩坐在喜床上的新娘和已經進門的新郎。 靜,非常的安靜,若不是有著淡淡的呼吸聲在,可能會讓人誤以為房間里根本就沒人。 “本王來是想告訴你,本王并不想娶你,六王妃的位置你可以坐著,但別太把自己給當回事。這座院子,以后就你的牢籠,膽敢跟母妃一起算計本王,這就是你需要付出的代價。” 決絕而冰冷的男聲,絲毫沒有為人新郎的喜氣,更多的像是怨恨。讓人奇怪的是蓋頭下的人似乎也只是靜靜地聽著,并沒有任何的反駁之言。 原本以為自己說出這么一番話,寧雅柔怎么也會反駁一兩句的,平時她不是最喜歡告狀的嗎?難道說她打算明天再向母妃告狀? 墨絕塵想不明白,見新娘仍舊低垂著頭不說話,摞下這么一句話之后,便直接跨過新房的門檻離開,隱約還能聽見他吩咐下人,沒有他的命令王妃不能隨便出這個院子。 大紅蓋頭下的寧昭,卻是直覺的皺起了眉頭。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她要嫁去的應該是三王爺的府邸吧,剛剛這個男人說的是六王妃? 不過,對于寧昭來說,三王府和六王府沒有太大的差別,因為同樣的陌生。 她淡定地從喜床上起來,然后將頭上的蓋頭扯落,目光落在屋子中間的桌子上,毫不客氣地將那些吃食都送進自己的嘴里。 隨著六王爺從新房的離開,整個六王府的人都知道了,新來的六王妃嫁進來的頭一晚,便失寵被打入了冷宮。 新的一天到來,按照墨朝皇室規(guī)矩,新成婚的皇室弟子都需要在大婚后第二天,進宮謝恩的。 一大早,墨絕塵便單人匹馬,準備出發(fā)去皇宮。 “王爺,按祖制,謝恩請安應該要攜同王妃一起的……”王府管家輕聲提醒著,卻見墨絕塵臉一黑,直接揮手拒絕。 他的新娘是母妃為他娶的,如果讓她到母妃面前去哭訴昨夜的失寵,那少不得又要聽一耳朵的閑話和斥責,墨絕塵不愿。 見他拒絕,客家也不敢多說,直接退下。同時整個六王府的人也都明白,這新來的王妃是真的很不受寵。 正元宮里,墨皇正跟太后和皇后,蘇貴妃等人閑話家常。 “這兄弟兩個昨日一起大婚,也不知道誰會先懷上孩子。我們宮里可是很久都沒有熱鬧了?!碧蟾袊@著,人老了就總會喜歡身邊兒孫繞膝。 “母后你放心,明年你或許你就該嫌煩了的?!被屎笪⑿χf道,意思是不管是誰先生孩子,這宮里總歸會熱鬧起來的。 皇后入宮多年,卻僅得一公主,好在她看的極開。對這些庶子們,也都是一視同仁,因此皇上和太后對她都極為寬容。 此時太后聽她這般說來,臉上的笑容也深了幾分。一旁的墨皇則是贊賞地看了一眼皇后,似乎很滿意皇后這樣的說法。 一旁的蘇貴妃,卻是恨恨地揪著手里的手帕,冷冷地掃了一眼皇后,極為不屑發(fā)輕媸了一聲。 “六王爺到,”隨著太監(jiān)的高聲唱和,墨絕塵高大挺拔的身軀龍行虎步的走了進來。蘇貴妃見到兒子的那一瞬間,當即便得意地朝皇后看了一眼。 “見過太后,見過父皇母后,母妃,太后?!?/p> “塵兒,你怎么是一個人來,王妃呢?”墨皇看到最喜愛的兒子出現(xiàn),自然是高興的。若在平時,也沒什么,可這大婚第二日謝恩的日子,卻是不見新娘,這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早在來的路上,墨絕塵便已經想好了對策,此時被問及沒有絲毫慌亂地解釋:“父皇見諒,王妃身子不適,所以兒臣便沒有讓她一同前來了?!?/p> 他說的是身子不適,這個不適可以說是偶感風寒,也可以是運動過度,至于具體是哪一種,那就是見仁見智了。 墨皇顯然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答案,當即便有些尷尬。 倒是蘇貴妃一聽兒子的說法,自然以為是昨晚兩個新人鬧的太晚,雅柔那孩子身子骨弱,所以這才起不來床,暗責雅柔不知禮的同時,又有些激動,她很快就可以抱孫子了吧。 這時,太監(jiān)的再次高唱打破了室內的尷尬,“三王爺到,三王妃到……” “快宣,”墨皇隨意地擺了擺手,頗有些意興闌珊的意味?;屎蠛吞K貴妃對這一現(xiàn)象,早就習慣了,倒是太后有些不認同地看了墨皇一眼。 墨皇神情一凜,當即便坐正了身子,然后等候著三王爺墨謹楓夫妻的到來。 “兒臣見過太后,見過父皇母后,太后,蘇母妃。” “兒媳寧雅柔見過太后,見過父皇母后,太后,蘇母妃?!?/p> 兩個不同的聲音在大殿里響起,可是后面一道聲音卻猶如一滴水滴,甩入滾燙的油鍋里一般,發(fā)出了劇烈的響聲。 “柔兒,你為什么會跟老三一起出現(xiàn),剛剛塵兒不是說你身子不適在府里休息的嗎?”蘇貴妃第一個跳出來質疑,剛剛兒子不是說柔兒身子不適嗎? 為什么明明身子不適的人,卻會跟老三一起出現(xiàn),而且還是作為老三的王妃? 這其中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蘇貴妃想不明白,同樣想不明白的還有墨絕塵本人。 這個女這么快就勾搭上三哥了?她是不是太厚道無恥了些,心情不太好的六王爺,當即便冷了眼。他不是吩咐過下人,不讓她隨意出院子的么? “請父皇母后責罰,昨晚柔兒與姐姐的花轎同時出門,在玄武大街時卻是發(fā)出了一些小混亂?;靵y中,兩頂轎子去錯了方向,如今柔兒是三王妃,姐姐才是六王妃了?!?/p> 嬌媚的聲音讓墨絕塵確認,眼前的女人是自己熟悉的寧雅柔沒錯。如果真是寧雅柔說的這樣,她被抬進了三王府,那昨晚坐在六王府新房里的女人是誰? 會是她嗎? “六王妃到!” 就在墨皇和皇后都忙于消化寧雅柔說的消息時,寧昭跟在宮人的身后走進正元殿來。 依靠記憶中的樣子,寧昭有些不太熟練地向主位上的幾位行了個禮。只是因為此時墨皇和太后皇后都沉浸在寧雅柔的話里,所以并沒有人來挑她的禮儀毛病。 “你們太胡鬧了,朕下的圣旨被你們當什么了?這婚姻大事豈有隨意更換的道理,真是氣死朕了?!?/p> 墨皇最先反應過來,他親自賜下的圣旨,可卻是出現(xiàn)這樣的誤差,看著這一團的麻紗,當即便氣的狠拍桌子。因為生氣,他壓根就沒有多看寧昭一眼。 “父皇,柔兒覺得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父皇您是上天之子,想來最是能體會天意的。還請父皇成全柔兒和三王爺?!?/p> 寧雅柔的聲音并不小,所以在正元殿里的所有人都聽的清楚。蘇貴妃第一個激動地站起來,她走到寧雅柔的面前,顫抖著手指著寧雅柔。 “柔兒你可是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你可是本宮親自給塵兒挑的王妃,你怎么能……” 蘇貴妃的聲音有些顫抖,寧昭和寧雅柔雖都出自大將軍府,但在府里的地位卻是明顯的不同。她替兒子娶的只能助力,不能是個沒用的絆腳石。 “多謝貴妃娘娘厚愛,只是天意如此,柔兒決定遵從上天的旨意,昨晚柔兒已經是三王爺的人了,還請娘娘成全?!?/p> 寧雅柔的話很明顯,那就是她很樂意這樣的結局。那句是三王爺的人了,噎的蘇貴妃再也說不出多余的字來。 墨皇生氣,蘇貴妃不知要如何回答,全場唯淡定的也就是皇后一人了。只見她第一時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然后慈愛地問向墨絕塵和墨謹楓。 “老三和老六,你們二人是如何想的?” 皇后直接問向墨絕塵和墨瑾楓,跟墨皇一樣也是自動地將寧昭忽視了。寧昭微垂著頭,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用眼睛余光打探著這正元殿里的擺設和方位。 皇后的話讓整個正元殿都安靜下來,墨瑾楓第一反應便是看了一眼寧昭,見寧昭低著頭不說話,他眼里晦暗不明,想開口但又似乎是有苦難言。 墨絕塵同樣的看了寧昭一眼,只是他看的卻是寧昭有沒有跟三哥眉來眼去。他不喜歡寧雅柔做他的王妃,但如果王妃是她的話,他可以試著接受。 見寧昭一直低著頭,以為她是被這樣的場合給嚇倒了,墨絕塵不著痕跡地往寧昭的方向走了兩步,想牽住她的手給她勇氣。 從昨晚到現(xiàn)在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他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但事已經至此,他更多的是歡愉,還好王妃是她。 可是他的手還沒碰到她,就被她給避開了,連接著她整個人都往旁邊避了避,墨絕塵當即便額角青筋跳動。 該死的,她就這么想到三哥身邊去嗎?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往三哥旁邊送,她這么想,他就偏不如她的意。 “父皇,三皇嫂說的沒錯,這都是上天的旨意,父皇您是上天之子,定能最好地理解上天的意思。昭兒已經是兒臣的王妃了,兒臣不想再換回來?!?/p> 收回自己的手,墨絕塵當即直接跪在墨皇的面前,說出來的話也是擲地有聲,態(tài)度很是堅決。 原本寧雅柔以為他不會同意,還心有膽怯,但是這會子卻是多了幾分底氣。也一起跪了下來,請墨皇成全。 “塵兒,你在胡鬧什么,母妃給你挑的是你表妹柔兒,不是寧昭這個沒……”蘇貴妃想說,不是寧昭這個沒用的。 可是她的話卻是被墨絕塵給打斷了,也阻止了她將野心宣泄出來。 “母妃,兒臣自小與昭兒心心相印,兒臣愿意讓她當六王妃?!蹦^塵說的時候,還不忘看了一眼寧昭,只是話里意思的真假,卻只有他自己知道。 寧昭被他那個眼神給看的有些全身發(fā)麻,她努力地回想原主的記憶,最后得出結論,這個六王爺胡說起來倒是很像真的。 墨絕塵的話,讓蘇貴妃目瞪口呆,墨皇則是眼神一深,總算將目光轉向了寧昭,傳聞中這個最沒用的將軍府大小姐。 “寧昭,這件事情你怎么看?”冰冷的語調,沒有任何的感情在里面,就像是在看路邊的一只螞蟻。 寧昭眉頭緊皺,這種被人睥睨俯視的感覺并不太好,她并不喜歡。抬起頭來,先是向兩道目光來源掃了一眼。 對上三王爺欲言又止的目光,寧昭并沒有做過多的停留,再轉向墨絕塵時,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憤怒和惱火。寧昭對著他翻了個白眼,然后再大無畏的對上墨皇的目光。 “寧昭并沒有什么別的看法,出嫁從夫,昨晚寧昭嫁的是六王爺?!?/p> 平淡無奇的話語里所包含的意思卻是很明顯,那就是她已經默認了自己六王妃的身份,并沒有再重新?lián)Q回到三王府的意思。 墨皇眼里晦暗不明,蘇貴妃卻是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然后指著寧昭的鼻子罵了起來:“你個不要臉的賤蹄子,就憑你也想嫁給本宮的兒子,你做夢!” “來人,送蘇貴妃回宮?!蹦时涞穆曇繇懫穑呐夂苊黠@,蘇貴妃這樣潑婦的行為,惹惱了他。 “皇上……”蘇貴妃被墨皇的這么一句話,給嚇的直接跌坐回椅子上,不再敢多言。 見她終于老實下來,墨皇的臉色終于是好看了兩分,他冷冷地看著寧昭,也看著墨絕塵。 寧昭則是維持著剛才的動作,就這么靜靜地站在原地,不卑不亢也不多言。倒是墨絕塵,他面色復雜地看了一眼寧昭,然后再次朝墨皇行了個禮。 “圣旨是父皇下的,兒臣已經遵從父皇的旨意,娶了新王妃,如果父皇還有不滿意的,那兒臣也不介意這輩子就這么單著過下去?!?/p> 墨絕塵話中的意思,便是如果墨皇執(zhí)意要將新娘換回去,那他就這么單過,反正他是不會娶寧雅柔進門的。 “放肆,有你這么對父皇說話的嗎!”墨皇很生氣,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可墨絕塵卻絲毫沒有被嚇到,而是直接牽過寧昭便往外走。 “昭兒累了需要休息,兒臣就先帶她回府了,父皇什么時候決定了,兒臣再進宮來。” 留下這么一句話,墨絕塵轉身離開,只留下桀驁的背影給墨皇等人。等他二人的身影看不見了,墨皇才反應過來,當即便是火冒三丈。 “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你教的好兒子,他眼里還有沒有朕這個父皇的,他是不是真的以為朕沒了他這個兒子,就活不下去了。氣死朕了……” 墨皇指著蘇貴妃發(fā)泄著自己的怒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很生氣。蘇貴妃縮在自己的位置上,有心想替兒子辯解兩句,但是想著自己的兒媳婦變成了寧昭這個沒用的,心情也沒法好到哪里去。 反倒是皇后輕聲地安慰著墨皇,替墨絕塵辯解了兩句。墨瑾楓微低著頭,眼里的神情浮浮沉沉,晦暗不明。 正元殿外,寧昭卻是冷淡地甩開了墨絕塵的手,然后轉動著自己的手腕抬眼冷冷地看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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