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玉蟾真人論隱士隱山
玉蟾翁與世絕交，而高臥於葛山之巔?？突騿枺弘[山之旨，何樂乎？曰：善隱山者，不知其隱山之樂，知隱山之樂者，烏必?fù)衲?，魚必?fù)袼病７蛏街兄?，其所樂者，不在乎山之樂，蓋其心之樂，而樂乎山者，心境一如也。對境無心，對心無境，斯則隱山之善樂者歟！問曰：隱山之旨固如是，山中之隱者，豈不知山中之味乎？曰：山中之味，山中之樂也，隱山者知味乎道，而不知味乎山也。吾將以耳聞目見者為子談之?？驮唬何ㄎ?。曰：隱山者，不可以山之樂而移其心，不可以心之樂而殢其山。山自山也，心自心也，隱者且不日古何如人，今何如人，彼山如是，此山如是，有如是隱山之人，有如是隱山之時(shí)，又有如是隱山之趣。其時(shí)也圣賢胥會，其人也崇尚道德，其趣也修鏈形神也耶。吾恐如此知，如此見，必不逮古人者，十常八九焉！山中之隱者，非曰必林巒而為山，非林巒而不為山，然其人人自有所隱之山也。其清虛寂靜，高爽探幽者，此人之山者，山其心也；其是非寵辱，貧富貴賤者，此人之市者，市其心也。今人以為大隱居郾，小隱居山者，不無意也。自名利之習(xí)熾，以物慾之事攻，則厭鬧思靜也，自恬適之興滿，修進(jìn)之念冷，則嫌靜思鬧也。若夫人能以此心自立，雖園林之僻者，亦此心也，市井之喧者，亦此心也。不必乎逃其心之喧，適其心之欲，喧不必乎樂其境之勝，疾其境之不勝。知如是山，樂如是心，謂之真隱焉！欲隱山者，善隱心也，無事治心謂之隱，有事應(yīng)邇謂之山；無心於山，無山於心也。是故先須識道，后隱於山，若未識道而先居山者，見其山必忘其道；若先識道而后居山者，造其道必忘其山。忘山則道性怡神，忘道則山形蔽目。是以忘山見道，人間亦寂也；見山忘道，山中乃喧也。法法虛融，心心虛寂，何城市之可喧？何山澤之可靜？山靜而心常喧者，莫市之若也；市喧而心常靜者，莫山之若也。喧而不喧，靜復(fù)何靜？語默無非山，動靜無非市，恬淡息於內(nèi)而不亂，蕭散揚(yáng)人者，殆猶魚鳶之飛躍天淵也。適其所樂而已矣！其樂非耳目之樂而后樂，非情識之樂而后樂，樂者在心，不可以形容，不可以知見。心之樂者，隱者之樂也，於山無預(yù)也。以清凈為道場，以恬退為法事，以安樂為眷屬，不欲與世交，不欲與物累。其修身也，不事乎百骸，其養(yǎng)形也，不溽乎五味。視死之日，如生之年，執(zhí)有之物如無之用。其安禪也，云溪煙瓏，其經(jīng)行也，月洞風(fēng)林。有麋鹿以為朋，有松竹以為鄰，有春韭秋崧之富，有晨霞晚露之貴。語其衣也，編草而紐蒲，緝茅而綴蕙；語其食也，炊參而糢苓，飯松而飼檜。飲石骨之玲泉，哺山肝之腴泥，行枯木之前，坐古巖之下，住深林邃谷之間，臥松幽石之上。日則長嘯于泉云之幽，夜則孤眠於煙靄之探。其寒暑也，心暑乎道而不知夏之暑；心寒乎道而不知冬之寒。知冬之寒，則冰霜洌其膚而不變松梧之容；風(fēng)雪凍其形，而不改山石之操。知夏之暑，亢陽瀝其汗而不生惱熱之心，炎火熾其於外而不動。逍逼山谷，放曠丘鄽，游逸形儀，寂靜心腑。吾恐市鄽之下，聲色闈關(guān)，塵勞膠擾，五色得以盲吾眼，五音得以聾吾耳，五慾得以汨吾心。始乎入吾之心，吾心之所不可入，則日以之動搖，夜以之傾撼，吾心無所守，則必徇乎事之所奪，任乎物之所營。然則山野之間，亦如市鄽，何也？閑花野草，可以眩人自；幽禽麗雀，可以瞶人耳。子非隱其心而欲隱於山，可乎？古先賢哲隱山之意，固如是；隱山之事，則不然。世俗趨於利，風(fēng)教溺於欲，沉醉乎名利之鄉(xiāng)，夢寐乎人我之域，出生入死而不知，貸罪賂福而不覺。是圣人之所憂，故圣人之所隱也。圣人所憂，不在乎心之憂，而憂其人；圣人所隱，不在乎山之隱，而隱其心。故芻狗乎含靈之形，而金玉乎含靈之性，是非質(zhì)其形於山之外，而亦妙其性於山之內(nèi)。惟圣人知之。子欲聞山中之味，山中之旨乎？夫山之為山，人之為人，人亦不欲必乎山而后隱，山亦不欲必乎人而后存，存乎山，隱乎步，而不起煎煩之念，茅廬竹舍，草氈松爐，不可以為寒；茂林脩竹，冷風(fēng)寒泉，不可以為暑。笑傲煙霞，偃仰風(fēng)雨，樂人之所不能樂，得人之所不可得。有葉可書，有花可暮。其為琴也，風(fēng)入松；其為酒也，雨滴石。其寧心有禪，其鏈心有行，視虎狼如家豚，呼熊兕如人僕。其孤如寒猿夜號，其閑如白云暮飛，不可以朝野拘其心，不可以身世穽其志。以此修之謂之隱，以此隱之謂之山。其為山，非世問之所謂山；其為人，非世間之所謂人。人與山俱化，山與人俱忘。人也者，心也；山也者，心也；其心也者，不知孰為山，孰為人也?？芍豢梢灾梢姸豢梢砸娨?，純真沖寂之妙，則非山非人也。其非山非人之妙，如月之在波，如風(fēng)之在竹，不可得而言也?？腿眨赫埵滤拐Z，當(dāng)從先生游。日：子為誰？客曰：紫元子也。
云游難，云游難，萬里水煙四海寬。說著這般滋味苦，教人怎不鼻頭酸。
初別家山辭骨肉，腰下有錢三百足。思量尋思訪道難，今夜不知何處宿。
不覺行行三兩程，人言此地是漳城。身上衣裳典賣盡，路上何曾見一人。
初到江村宿孤館，烏啼花落千林晚。明朝早鱔又起行，只有隨身一柄傘。
漸漸來來興化軍，風(fēng)雨瀟瀟欲送春。惟有一身赤骯髓，囊中尚有三兩文。
行得艱辛腳無力，滿身痛癢都生蝨。茫茫到此赤條條，思欲歸鄉(xiāng)歸不得。
爭奈旬余守肚飢，埋名隱姓有誰知。來到羅源興福寺，遂乃捐身作僕兒。
初作僕時(shí)未半月，復(fù)與主僧時(shí)作別。火云飛上支提峰，路上石頭如火熱。
炎炎畏日正燒空，不堪赤腳走途中。一塊肉山流出水，豈曾有扇可搖風(fēng)。
且喜過除三伏暑，蹤跡于今復(fù)劍浦。真箇徹骨徹髓貧，荒郊一夜梧桐雨。
黃昏四顧淚珠流，無笠無蓑愁不愁。偎傍茅簷待天曉，村翁不許茅簷頭。
聞?wù)f建寧人好善，特來此地求衣飯。耳邊且聞慚愧聲，阿誰肯具慈悲眼。
憶著從前富貴時(shí)，低頭看鼻皺雙眉。家家門前空舒手，那有一人憐乞兒。
福建出來到龍虎，上清宮中謁宮主。未相識前求掛搭，知堂嫌我身藍(lán)縷。
恰似先來到武夷，黃冠道士叱罵時(shí)。些兄餿飯玲熟水，道我孤寒玷辱伊。
江之束西湖南北，浙之左右接西蜀。廣閩淮海數(shù)萬里，千山萬水空碌碌。
云游不覺已多年，道友笑我何風(fēng)顛。舊游經(jīng)復(fù)再去來，大事忽忽莫怨天。
我生果有神仙分，前程有人可師問。于今歷練已顏頂，胸中不著一點(diǎn)悶。
記得兵火起淮西，賡凍數(shù)里皆橫尸。幸而天與殘生活，受此飢渴不堪悲。
記得武林天雨雪，衣衫破碎風(fēng)刮骨，何況身中精氣全，猶自凍得皮進(jìn)血。
又思古廟風(fēng)雨時(shí)，香爐無火紙錢飛，神號鬼哭天慘慘，露玲云寥猿夜啼。
又思草履臥嚴(yán)霜，月照蒼苔落葉黃，未得些兒真受用，如何禁得不悽凍。
偶然一日天開眼，陳泥丸公知我懶，癸酉中秋野外晴，獨(dú)坐松陰說長短。
元來家裹有真金，前日辛勤枉用心。記得長生留命訣，結(jié)茅靜坐白云深。
鏈金丹，亦容易，或在山中或在市，等閑作此云游歌，恐人不識云游意。
嘗記得，洞庭一夜雨，無蓑無笠處，偎傍茅簷待天明，村翁不許簷頭住。
又記得，武林七日雪，衣衫破又裂，不是白玉蟾，教他凍得皮迸血，只是寒徹骨。
又記得，江束夏熱時(shí)，路上石頭如火熱，教我何處歇，無扇可搖風(fēng)，赤腳走不報(bào)。
又記得，青城秋月夜，獨(dú)自松陰下，步虛一闋罷，口與心說話，寒煙漠漠萬籟靜，彼時(shí)到山方撮乍。
又記得，瀟湘些小風(fēng)，吹轉(zhuǎn)華胥夢，銜山日正紅，一聲老鴨嗚，鴨嗚過耳尋無蹤，這些子歡喜消息與誰通？
又記得，淮西兵馬起，枯骨排數(shù)里，欲餐又無糧，欲渴復(fù)無水。
又記得，一年到村落，瘟黃正作惡，人來請符水，無處堪摸索，神將也顯靈，亂把鬼神捉。
又記得，北那山下行，古墓秋草生，紙錢雨未乾，白楊風(fēng)蕭蕭，荒臺月盈盈，一夜鬼神哭不止，賴得度人一卷經(jīng)。
又記得，通衢展手處，千家說慚愧，萬家說調(diào)數(shù)，倚門眼看鼻，頻頻道且過，滿面看盡笑，喝罵教吾去。
又記得，入堂求掛搭，嫌我太藍(lán)縷，直堂與單位，知堂言不合，未得兩日問，街頭行得匝，復(fù)入悲田院，乞兒相混雜。
又記得，幾年霜天臥荒草，幾夜月明自絕倒，幾日淋漓雨，古廟之中獨(dú)自坐，受盡寒、忍盡飢，未見些子禪，未見些子道。
賢哉翠虛翁，一見便憐我，說一句痛處針便住，教我行持片餉問，骨毛寒心花，結(jié)成一粒紅。
渠言只此是金丹，萬卷經(jīng)，總是閑，道伏千萬箇，豈識真常道。這些無蹊蹺，不用暗旗號。
也是難，八十老翁咬鐵盤，也是易，一下新竹刀又利。說與君，云游今幾春，蓬頭赤骯體，那肯教人識。
快活歌贈道士陳知白
快活快活真快活，被我一時(shí)都掉脫，撒手浩歌歸去來，生薑胡椒果是辣。
如今快活大快活，有時(shí)放顛或放劣，自家身裹有夫妻，說向時(shí)人須笑殺。
向時(shí)快活小快活，無影樹子和根拔，男兒端的會懷胎，子母同形活潑潑。
快活快活真快活，虛空粉碎秋毫末，輸迴生死幾千生，這回大死今方活。
舊時(shí)窠臼潑生混，于今凈盡都掉脫，元來爹爹只是爺，懵懵懂懂自瓜葛。
近來髻髭辨束西，七七依前四十八，如龍養(yǎng)珠心不忘，如鷄抱卵氣不絕，
又似寒蟬吸曉風(fēng)，又如老蚌舍秋月，一箇閑人天地問，大笑一聲天地闊。
衣則四時(shí)惟一袖，飯則千家可一缽，三家村裹弄風(fēng)狂，十字街頭打鵲突。
一夫一妻將六兒，或行或坐常兀兀，收來放去任縱橫，即是十方三世佛。
有酒一杯復(fù)一杯，有歌一闋又一闋，日中了了飽三餐，飯后夠夠睡一歇，
放下萬綠都掉脫，脫得自如方快活。用盡惺惺學(xué)得癡，此則化景登晨訣，
時(shí)人不會翻筋斗，如飢喫鹽加得渴。偶然放浪到廬山，身在白蘋紅寥問，
一登天籟亭前望，黃鶴未歸春雨寒。心酸世上幾多人，不鏈金液大還丹，
忘形養(yǎng)氣乃金液，對景無心是大還，忘形化氣氣化神，斯乃大道透三關(guān)。
絳宮炎炎偃月爐，靈臺寂寂太玄壇，朱砂乃是赤鳳血，水銀乃是黑龜肝，
金鉛採歸入土釜，木汞飛走居泥丸，華池政在氣海內(nèi)，神室政在黃庭間，
散則眼耳鼻舌忙，聚則經(jīng)絡(luò)榮衛(wèi)閑。五臟六腑各有神，萬神朝元?dú)w一靈，
一靈是謂混元精，先天后天乾元亨。圣人探此為藥材，聚之則有散則零，
晝夜河車不鏨停，默契大造同運(yùn)行。人人本有一滴金，金精木液各半斤，
二十八宿歸一爐，一水一火須調(diào)勻。一候剛兮一候柔，一爻武兮一爻文，
心天節(jié)候定寒暑，性地分野分楚秦，一日八萬四千里，自有斗柄周天輪。
人將蛻殼陰陽外，不可不鏈水銀銀，但得黃婆來紫庭，金翁姥女即婚姻，
青龍白虎繞金鼎，黃芽半夜一枝春。九曲江頭飛白雪，崑崙山巔騰紫云，
丁公默默守玉爐，交媾溫養(yǎng)成胎嬰。神水沃滅三尸火，慧劍掃除六賊兵，
無中生有一刀圭，糞丸中有蜣蜋形。誠哉一得即永得，片餉中間可結(jié)成，
忽然四大生虛白，不覺一靈升太清?？v使功夫汞見鉛，不知火候也徒然，
大都要藉周天火，十月圣胎方始圓。雖結(jié)丹頭終耗失，要須火候始凝堅(jiān)，
動靜存亡宜沐浴，吉兇進(jìn)退貴抽添，火力綿綿九轉(zhuǎn)后，藥物始可成胎仙。
一時(shí)八刻一周天，十二時(shí)辰準(zhǔn)一年，每自一陽交遘后，功夫鏈到六純乾，
精神來往如潮候，氣血盈虛似月魂，一轂從來三十輻，妙處都由前后弦。
專氣致桑為至仁，禮義智信融為仁，真土歸位為至真，水火金木俱渾全，
精水神火與意土，鏈?zhǔn)够昶菤w其根。先天一氣今常存，散在萬物與人身，
花自春風(fēng)烏自啼，豈知造物天為春。百姓日用而不知，氣入四肢徒凋零，
松竹虛心受氣足，凌霜傲雪長年青。況人元神本不死，此氣即是黃芽鉛，
老者可少病可健，散者可聚促可延。心入虛無行火候，內(nèi)景內(nèi)象壺中天，
須知一塵一蓬萊，與夫一葉一僱佺。神即火兮氣即藥，心為爐兮身為田，
自耕自種自烹鏈，一日一粒如黍然。靈芝一生甘露降，龜蛇千古常相纏，
一朝雷電撼山川，一之則日萬則煙，日中自有金烏飛，夜夜三更入廣寒，
子子孫孫千百億，爐鼎鷄犬皆登天。大道三十有二傳，傳到天臺張悟真，
四傳復(fù)至白玉蟾。眼空四海嗟無人，偶過太平興國宮，白髮道士其姓陳，
半生立志學(xué)鉛汞，萬水千山徒苦辛，一朝邂逅廬山下，擺手笑出人間塵。
翠閣對床風(fēng)雨夜，授以丹法使還元，人生何似一杯酒，人生何如一盞燈，
蓬萊方丈在何處，青云白鶴欲歸去?？旎羁旎钫婵旎睿瑸榫f此末后句。
末后句，親分付，普為天下學(xué)仙者，曉然指出蓬萊路。
白玉蟾真人華陽吟三十首
家在瓊崖萬里遙，此身來往似孤舟，夜來夢趁西風(fēng)去，目斷家山空淚流。
海南一片水云天，望眼生花已十年，忽一二時(shí)回首處，西風(fēng)夕照咽悲蟬。
一從腳別海南船，身逐云飛江浙天，走遍洞天尋隱者，不知費(fèi)幾草鞋錢。
白云和我到天臺，眼入青山意豁開，到彼山中還又起，空令到處夜猿哀。
拄杖尋身入武夷，慢亭峰下雪花飛，行從九曲灘頭看，萬壑千巖翠打圍。
武夷結(jié)草二年余，花笑鶯啼春一壺，流水下山人出洞，巖前空有煉丹爐。
得訣歸來試鏈看，龍爭虎戰(zhàn)片時(shí)間，九華天上人知得，一夜風(fēng)雷撼萬山。
白馬江頭嘯一聲，紅光紫霧水中生，急抽匣內(nèi)青蛇劍，纔得黃河徹底清。
渴飲金波數(shù)百鐘，醉時(shí)仗劍指虛空，腳根戲躡交乾斗，長嘯一聲天地紅。
移將北斗過南辰，兩手雙擎日月輪，飛趁崑崙山上出，須臾化作一天云。
戲泛金船到海涯，暗隨海水度流沙，一從登著蓬萊岸，去看瓊臺良苑花。
人身自有一蓬萊，十二層樓白玉階，姹女金舫常譙會，堂前夜夜牡丹開。
怪事教人笑幾回，男兒今也會懷胎，自家精血自交媾，身裹夫妻是妙哉。
一吟一醉一刀圭，真氣真精滿四肢，若到酒酣眠熟后，滿船載寶過曹溪。
元神夜夜宿丹田，云滿黃庭月滿天，兩箇鴛鴦浮綠水，水心一朵紫金蓮。
飢餐一兩黑龜肝，寒向丹田猛火山，但見心頭無點(diǎn)事，不知人世有飢寒。
青牛人去幾多年，此道分明在目前，欲識目前真的處，一堂風(fēng)冷月嬋娟。
片餉工夫鏈汞鉍，一爐猛火夜燒天，忽然神水落金井，打合靈砂月樣圓。
一泓神水滿華池，夜夜池邊白雪飛，雪裹有人擒玉兔，趕教明月上寒枝。
不動絲毫過玉關(guān)，關(guān)頭自有玉京山，能於山內(nèi)通來往，風(fēng)攪九夭霜雪寒。
誰識週天造化功，于今蹙在片時(shí)中，只將鈆汞入真土，鏈出金花滿鼎紅。
昨夜三更雷撼山，九天門戶不曾關(guān)，曹溪路上分明見，有箇金烏入廣寒。
曹溪一路透泥丸，只在丹田上下間，解使金翁媒姹女，朝云暮雨滿巫山。
秪將戊己作丹爐，鏈得紅丸化玉酥，慢守火爻三百日，產(chǎn)成一顆夜明珠。
絳閱仙都一散郎，偶來人世且佯狂，身中自有長生寶，夜夜飛神謁上蒼。
家在神霄九黑天，天中樓殿貯群仙，偶然來到人間世，料想神霄未一年。
玉皇殿下一仙童，曾掌符書守藥宮，因甚俗緣猶未斷，于今幻質(zhì)入塵籠。
氣蓋山河心膽麤，不能學(xué)劍不搜書，夜來攘得乾坤動，火候溫溫守玉爐。
夢幻之身不久長，桑榆能幾耐風(fēng)霜，何如跳去利名窟，贈汝長生不死方。
拈弄溪山詩仗巧，吐吞風(fēng)月酒神通，且將詩酒瞞人眼，出入紅塵過幾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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